伏黑和真希离开不久后就随着逐渐壮大的参祭人群再次回到了神社,此时天已经亮了起来。
太阳在云端旖旎,所以日光并不很好,连带着鸟居的朱红色彩也不怎么鲜艳。
安室和毛利起了个大早来到了神社。此时,毛利一面打着哈欠,一面被人流推挤着走上参道,最终在拜殿前的临时舞台周围停了下来。
“说起来,春祭一般不是应该在二月份吗?现在这都四月份了吧。”毛利耷拉着眼皮,不是很有精神地问道。
回答毛利的不是安室,而是站在毛利身旁正等待着祭典开始的一位妇人。
“因为对我们来说,这不仅仅是春祭,还是一年才举办一次‘例祭’,也就是每个神社中最重要的祭祀活动。”
“是俗称中的‘例大祭’吗?”另一道女声大大方方地加入了对话,是发现了毛利他们的真希走了过来,“例祭的日期是每个神社自己定的,一般定在与祭祀的神有因缘的日子或者神社的创建之日。”
“正是如此。据说我们供奉的神就是在很多很多年前的今天第一次给伊根带来了大海的馈赠。”妇人语气里带着崇敬,说着说着她突然眼前一亮,略带激动地低喊出声,“池上宫司来了!”
毛利几人顺着妇人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位穿着紫袴祭服的男人从殿后走了出来。他一出来,原本还在交头接耳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看得出对他很是敬重,都开始认真听着他的开场主持发言。
而毛利几人的反应就和伊根本地人完全不一样了。原因无它,是因为男人的长相。听着男人沙哑的声音,毛利判断他应该有些年纪了。男人的相貌一言难尽,他身材肥厚,面容臃肿,皮肤灰败粗糙,脸上的赘肉叠浪一般堆在短粗的脖子上,但那种质感看起来绝不会让人想触碰,也并不柔软,更像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死皮。
他说话时会露出白晃晃的牙齿,位于稀疏眉毛附近的眉骨和眼袋的上的肉也会微微抽搐,被猩红眼角包裹着的眼球更加突了出来。
人不可貌相,这样的男人确实是伊根神社的神官。
“这……”毛利一时间僵住了表情,他迫切地想要抒发情绪却因为礼貌的顾虑卡了壳。
周围的安室、真希和伏黑神色中也难掩惊愕,稍微接受之后,他们再次看向池上,眼神晦暗不明。这是因为他们越是观察便越是发现这样丑陋的长相似乎在哪里见过,有种隐约的熟悉感。
“你们啊,不要小看池上宫司。”之前那个妇人应该是看出了毛利几人的不平静,忍不住为池上说起话来,“池上家世代是我们这神社的神官,这种特殊的长相并不难看,而是神明的馈赠!”
[这种馈赠有点消受不起啊……]系统忍不住在脑海里嘟囔了一句。
妇人并不知道众人内心的想法,她眼睛里的光越来越明亮,里面蕴含着一种可以说是狂热的情感,就这么继续了话题。
“池上家偶尔会出现一个这样的长相,这大多代表着他们和神更接近,所以也就能够更多地帮助伊根人向神请求赐福。”
“这种应该从遗传学上考虑吧……隔代遗传之类的。”毛利没有眼力见地对妇人的话提出了异议,惹得妇人情绪激动地开始举例证明。
“现在的池上宫司可以说是池上家最厉害的一代。每年春祭过后那阵子,伊根捕鱼业无一例外地会有大收获!而且,”似乎仍觉不够有说服力,妇人再次进行了补充,“池上宫司以前引导我当过巫女,那次我真的感受到了他的的确确是神的代言人。”
听到“巫女”的关键词,真希收回了原本观察着四周的视线,转而看向妇人问道:“‘引导’?冒昧问下,他是怎么引导你的?”
“这个啊……虽然已经过去有十来年了,但我还记得在祭典的前一天晚上巫女需要经过一首邦乐的洗礼。”
“嗯?”难道说是自己昨晚听到的声音?但是,那种声音用“邦乐”来描述未免太牵强了。
一边思考着,真希一边做出好奇的样子提出了疑问。
“说起来,那首邦乐是用什么乐器演奏的呢?三味线,筝,还是尺八?”
“欸?我想想……”
妇人使劲回忆着,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最后她只能徒劳地再次强调道:“那真的是非常美妙的音乐,就像……就像在母亲的怀抱里。”
“那一定是神的怀抱吧,当时我只有一个想法,为了‘母亲’,我可以做任何事,任何。”妇人虔诚地将双手交握在胸前。
真希和伏黑对视一眼,陷入了沉默。
与此同时,池上的致辞不知不觉已经结束了,然而人群中隐隐的激动却没有消止,大多数人的视线都朝同一个方向偏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