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只怕今日事情传出去,会叫众臣觉着是韩桃的过错,就如同亡国必有妖妃作乱,那群大臣看不清形势,不懂军政,总是要抓一个无辜之人来出气。
赵琨也是想到这点,才会气高信气得厉害。
他从袖中掏出药瓶来,递给韩桃。“先前去寻二叔下了几局棋,这药同先前一样,只是从半月一服,改成一周一服。”
“解毒的药?”
“是。”
韩桃伸手接过,闻了闻,果然还是和先前一样的气味,却不知道为什么要改成一周服用一次了,他这几日没察觉出自己身体有哪里不对,可赵琨却日日都去寻二叔。
他抬起头来,试探地看了眼赵琨。
“这么看寡人做什么?”
“赵琨……你是不是瞒了我事情?”韩桃慢慢说道,“莫不是我如今毒性反复,怕要不久于人世,所以你和二叔才瞒着我……”
“呸。”赵琨捂了他的嘴。
韩桃无辜看着。
“是寡人可能找到解你毒的法子了,”赵琨别过头去,“但是有桩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是我要没活了吗?”
“承恩侯!”
韩桃笑起来,发现他的这条性命,赵琨比他自己看得都重。他隐约猜到赵琨身上的血腥味可能和要告诉自己的事情有关,只是他猜不着。
“你可知,你母妃是怎么离世的?”赵琨忽然问他。
韩桃一愣,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赵琨会突然提到淑妃。
他在南燕时除了场面上的逢迎,几乎从来没有当面喊淑妃一句母妃过,每次见到淑妃,他都是自觉退避,免得他那位不爱笑的母亲见他心烦。
入宫陪王伴驾,他的出生大概是淑妃唯一的污点了。
“二叔说你曾经双目失明,口失声,耳成聋……”赵琨有些难以说下去,“寡人去提审了韩武礼,剐了他三百多刀,才知道,当年你是怎么好起来的。”
韩桃的手忽而一僵。
“韩桃,你就不奇怪当年的事吗?”
一下如同浑身血液都冷却下来般,韩桃的眼神有些怔愣。
当初赵琨离开都城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南燕老皇帝才发现那杯毒酒,赵琨根本没喝。
而在之前无数个寂静的黑暗里,韩桃都是躺在被褥上等死,他能闻到被褥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霉味,偌大的七皇子府邸里无人照顾他,他看不见,听不清,就好像一个耄耋老人一般行将就木。
都城众人都以为七殿下只是在虔心祈福,夸他仁义无双,然而那时的他其实已经没有力气再下床,他整整饿了三天,不曾沾过一滴水,一粒米。
一直到那天,他终于被人发现了异样,朦胧里一声大叫打破了寂静,他好像听见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的声音,听见有宦官细长的嗓音着急忙慌地大喊着什么,但是他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