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换过,关门的时候,孔菁华还从里头反锁了,钥匙拔下,塞进贴身的口袋里。
西竹没吭声,白天在幼儿园的时候,她的确是想到了那只未及清理的小书包,但转念一想,哪有那么巧就被孔菁华发现了?
没想到,世事就是这么巧,而且巧的近乎蹊跷,巧的像是昨儿晚上,孔菁华跟在自己身后看到了一切似的。
西竹心里直犯嘀咕,吃晚饭的时候,孔菁华帮她夹菜,不经意似的提了一句:“西西,跟妈妈回老家住几天吧。”
老家?之前可从没听孔菁华提过什么老家啊。
西竹忘记了生闷气这回事:“老家在哪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
西竹顿生警醒:离家出走不成,还要跟她去什么见鬼的老家?
易如一整天都没见到秦放,心里有些担心,犹豫了再犹豫,还是没有拨他电话:她多少摸清他的秉性喜好,他既然没有交代,自己也该知情识趣,不去讨他的烦才好。
一直到入夜,都没见秦放回来,易如翻来覆去睡不着,几次下床开门去看,只看到他房门紧闭。
夜静更深,易如忽然觉得心冷,想着:自己跟秦放,到底是谈不上什么密切关系,自己总这么巴巴望着,可哪一天,他想要走,还不就是走了?搭救一场,仁至义尽,又不用对她负什么责任。
这个世界上,于她,真正称得上不离不弃的亲人的,就只有母亲孔菁华了吧?
可是现在,这唯一的亲人身边,也有了一个西竹了。
一个不知道好歹,人小心大,任性地叫人恨的牙痒痒的西竹。
易如再也没了睡意,她穿好衣服下楼,开车去往孔菁华住处的时候,脑子里只萦绕着一个念头:如果真像秦放说的那样,跟母亲相认,母亲会高兴还是失望?母亲……会原谅她吗?
易如把车子停在街边,心事重重地进了小区,快走到孔菁华住的那幢楼下时,目光所及,心里蓦地一惊,下意识矮身藏到了花坛后面。
她一颗心咚咚跳个不停,过了很久才偷偷探出头来去看。
秦放,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呢?
是秦放,他就站在楼下,正低头点着了一支烟,黑暗中,白色的烟气袅袅上升,有时候,秦放会在原地走上几步,但更多的时候,他站着不动,仰头看着高处透出亮光的窗户,直到烟头的火星灼到手。
看什么呢?易如也抬头去看,夜已经深了,只有寥寥的几扇还亮着灯。
其中一扇,是孔菁华的。
西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眼睛却时不时瞥着孔菁华的动静,耐心捱到她进了洗手间,捱到莲蓬头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才噌的从沙发上跳下来,蹬蹬跑进了孔菁华的卧房。
倒不是想偷钥匙,反正钥匙她贴身带着,怎么都拿不到的——她记得孔菁华卧房的床头柜高处,有好多本影集,里头,会不会有关于“老家”的照片?
西竹爬上床,站到床上踮起脚尖去够,手指尖勉强碰到一本影集的背脊,蹭啊蹭的,终于取了下来。
顺手翻开,扉页上写着“西竹成长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