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一群丫鬟们跪在地上,瞧见新主子进门的时候,一双双眼都忍不住往新主子的身上飞,想要瞧瞧这新主子到底是有多貌美,竟能将萧言暮逼到这种地步来。
但他们瞧见的新主子却并不是什么明艳逼人的美人儿。
白桃瞧着只是一个温婉乖巧的姑娘,穿着浅粉半旧的褂子,一张圆脸温软娇嫩,跟在韩临渊身旁,一副离不开韩临渊的柔弱模样。
竟瞧不出,这新夫人是个如菟丝花一般的人。
这样的人,又是如何能引得大爷动心的呢?
那群丫鬟们自然想不通,却也没一个敢表露出来一点,只低着头,安静的侍奉新主子。
这位新主子入住了个新院子,因白桃不喜梅花,而喜金菊,韩临渊便叫人将白桃院子里的梅花全都拔了,又连夜命人出去买金菊种上。
韩临渊还亲自给新院子提名为“金菊院”。
这寒冬腊月,金菊可不好买,要找专门的养花人花大价钱去购置,但韩临渊一点都不在意,打手一挥,下面的人就得去跑断腿。
见韩临渊对白桃如此盛宠,不少丫鬟们都动了心思,想要往金菊院去伺候,就连管家嬷嬷都特意来这金菊院里走了一趟,想要与这新来的白夫人亲近亲近。
管家嬷嬷来之前,便听说了这白桃的“盛宠”,心里还嘀咕,会不会是个如萧言暮一般不知好歹的人,但她一进了院门,那白桃便亲自应出来接她,一脸尊敬的与她道:“妾身白桃,见过奶嬷嬷。”
奶嬷嬷,是一种常称,管家嬷嬷以前奶过韩临渊,算起来,韩临渊便该叫她奶嬷嬷,只是平时不这般唤而已。
瞧见白桃这么唤她,管家嬷嬷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儿,面上反倒矜着,只笑盈盈道:“老奴不过一奴才,哪里当得起夫人这般唤?”
白桃莹润的圆面上带起一丝笑,只轻柔道:“您是夫君的奶嬷嬷,有什么当不起的?日后妾身在府内,还劳您多指点。”
管家嬷嬷见白桃这幅伏低做小的姿态,只觉得心里头一阵畅快。
这才对嘛!这才是一个女子嫁进来后该有的样子!
“夫人如此温婉,怪不得大爷如此疼爱。”管家嬷嬷亲亲热热的挽着白桃的手踏入院内,又问:“大爷呢?”
白桃只低笑着说:“大爷似是累了,已回了自个儿的书房住了。”
管家嬷嬷闻言点头,又屏退下人,与白桃说了几句“贴心话”。
“隔壁浅香院儿里住了个夫人——哦,不,现在已是妾了,你不必放在眼里,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女人罢了,日后有她磋磨的,待到你儿子生下来,她便再难翻出风浪来了。”
管家嬷嬷说话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白桃,说道:“进韩府的机会可来之不易,白夫人当感怀大爷的恩泽。”
白桃自然连连点头,她温顺的像是只羔羊,让管家嬷嬷格外顺眼。
这不比萧言暮强上百倍!
又说了几句话,管家嬷嬷便从金菊院离开了。
管家嬷嬷走的时候,白桃面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下去,她回到自己的厢房中,瞧着那些珍贵的陈列摆设,面上却只有一片冷漠。
她回想起韩临渊今日寅时,韩临渊见到那位萧夫人时,那副后悔自责的样子,明显是怕了,她估摸着,是那位萧夫人不肯低头,所以韩临渊与那位萧夫人争吵起来,闹到最后,互相置气,韩临渊为了气萧夫人,才会接她进来。
韩临渊来接她的样子,分明是恼怒的,没有半点对她喜爱,那一连串的赏赐,也不过是在与那位萧夫人闹别扭、争一口气罢了。
她这个身份,别人瞧着鲜花似锦,实则是烈火烹油,哪敢去与那萧夫人争斗?只是外人瞧不清楚。
更何况,她费尽心机进入韩府,也不是为了跟萧夫人争斗的。
——
夜色之下,白桃走到了床榻旁边,缓缓坐下,躺到了冰凉的锦缎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