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眼大,好歹上了本科,大学四年文化水平倒退回初中,水果店老板的女儿都比你懂得多。”
周颂臣毫不客气道。
穆于瞪圆了眼:“我就知道你是故意提那小女孩的,你觉得她比我好教是吗?”
周颂臣想也不想道:“当然,我费劲心血给你补课,你只考上了成大,要是我拿当初对你的一半精力给她,她说不定能当我学妹。”
他们在黑暗中彼此瞪视许久,最终忍不住笑了出来。
穆于好久没笑得那么开怀了,他仰躺在木屋里,朝外露出个脑袋,看着满天星空,不时有流星轻轻滑过。
倒悬的视角里,周颂臣双手反撑身后,仰首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刚才难得经历了一场痛快的谈话,穆于没有太多顾忌,想问也就问了:“你在想什么?”
周颂臣抬手抽了口烟,放松地舒展着颈项:“如果一个人明知道那条河流又深又急,他为什么还要下去呢?”
穆于翻了个身,单手托腮:“因为河里有他很重要的人?”
周围很暗,只有周颂臣指尖一点橘色星火,若隐若现。
淡淡的薄荷香被山间夜风吹散着灌满了木屋,穆于有点冷,他将脸埋进柔软的毯子里。
周颂臣说:“河里的那个人没那么蠢,早就上岸走了。”
穆于似乎以为这是一个打发时间的闲聊问题:“那他为什么还要下去?”
周颂臣轻笑一声:“是我在问你。”
穆于醒了醒神,他伸手问道:“给我也来一根。”
周颂臣没问穆于什么时候学会的,只是将自己手里那根递给他。
穆于咬着那湿润的烟嘴:“那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吗?”
周颂臣在黑暗中嗯了一声,应得很轻很慢,像个难以言说的秘密:“他本来是个聪明人。”
穆于抽了口烟:“有时候情况不一样,大概是因为他不惜入河也要找回来的人,比理性排序优先。”
周颂臣说:“人类和动物的最主要的区别是理性,失去理性的人太愚蠢了。”
“人性本来就是多纬的,非理性的冲动本就构成完整人格的重要部分。”
穆于不赞同道。
周颂臣也躺了下来:“所以你不觉得那个人很蠢?”
穆于将烟的燃点熄灭,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周颂臣的身体,直到摸到对方冰冷的耳廓,凑至那处答道:“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要是你蠢,那我是什么,花岗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