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们认识那么多年——算起来也有十年了。同窗时三年五载过得分外漫长,那点来不及认真的喜怒哀乐仿佛就是一生了。可离别后时间却像按了加速键,弹指间叶子黄了又落,就像黄昏尘梦里携带的故事,连心动是什么时候产生的都是个疑问。
临栩月曾经开玩笑地问过她,记不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她当然点头:记得啊,不就高中军训的时候结了梁子嘛。
但究竟是不是那时候,临栩月笑着摇头,而她根本记不清了。只能追索着记忆,在那场淡淡摇曳的三月阳春里,剥掉盘根错节的哀喜,轻轻翻动心头的卡片,找到热势升腾的伊始……而伊始,其实她对陆离更有印象。
那是某个阴雨绵绵的中午,她拿着盖好章的请假条从办公室出来,在楼道转角处看到了那个趴在平台窗边,伸着脖子往外张望的身影。
抱着“下雨有什么可看的”的好奇,她朝那边靠了两步。
没成想那人听到脚步声,饶有兴致地指着半开的窗户说,“你看这些水痕,像不像小李子脑瓜顶上的剃痕?”
“小李子”是他们年级一位物理老师的爱称,这位李老师以幽默风趣出名,但教的不是姜宁妤的班级。
因此当那人转过头,二人四目相对,都沉默了。
那个人就是陆离。
后来姜宁妤知道他认错了人,觉得他搞笑,但对方却似乎“很记仇”,就在傍晚放学后,抱着湿漉漉的篮球,经过她时忽然微举双手,吓唬似地对她做了一个“投球”的动作。
当时真戏弄到她了,惊得她后退了一步,眼睛都睁大了。不过陆离没真的松手,只是移开眼,低头露出了一个无声的坏笑。
在印象里,陆离一直都是少年心性,肆意开朗,偶尔有点小坏,但临栩月就……
……
“不好意思!”
路人不小心的撞肩使得姜宁妤从乱糟糟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可到了公司大厦楼底下,才发现自己忘带工牌,被闸机拦在了外面。
关系不错的女同事下来帮她刷门禁,见她整个人状态有点魂不守舍的,不由地笑着打趣她,“怎么啦Ningyu?昨晚庆生太晚了,今天没精神啦?”
一听到“庆生”这个词,姜宁妤想给自己一巴掌的心都有了,却只能辩驳,“没,最近工作不是多了么,压力有点大。”
对方点头感慨,“确实比以前多了,但昨天好像不是你oncall吧?”
姜宁妤打了两句哈哈,赶紧回到了工位上。
一如既往地看到了一杯拉了花的拿铁——奶泡拉出了一只抽象的天鹅形象,而天鹅的头,是一颗爱心。
姜宁妤下意识地朝靠近老板办公区的方向望去。
恰好与一双清亮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实习生弟弟像害羞一样,飞快地低下头,露出了两只微红的耳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