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安呼吸微轻。
“不是身体上的刑法,他是巫山的珍宝,他们舍不得叫他受伤。”商淮也拿不准,迟疑地道:“关禁闭吧。”
温禾安点点头,穿过覆雪的长廊,来到正堂,陆屿然靠在椅子上,闭目沉思,腰间系着的四方镜连着闪了几下,他看也不看。
直到脚步停在自己身边,他才睁眼。
“饭好了,去厨房吃吧。”温禾安轻声说:“炙鹿腿,商淮调了花蜜和香料,特别香。”
两人一路都没说话。
随着修为的恢复,以及方才商淮说的两句话,温禾安心中一团早已燃过又不得不暂歇的火抑制不住地又腾起高温,二月风雪不断,那团火却转瞬即燃,越烧越旺。
烧得她难得连眼前金黄色的鹿肉都吃得不太高兴。
陆屿然终于开口,问她:“你后面什么打算?”
“是啊。”商淮看热闹不嫌事大,接道:“什么时候和温流光打起来?打之前提醒我们一声,我和罗青山提前准备准备,也去见见世面。”
罗青山连忙放下手中的肉脯,摆手表明自己的立场:“我不去。”
陆屿然对这出闹剧置若罔闻,深邃的瞳仁里沉沉凝着对面温禾安显然心不在焉的神情,他默了默,声线更冷一截:“温禾安,你别告诉我,为了对付温流光,你要和江召握手言和。”
商淮被肉呛住,连着咳了好几声,灌了好几口水,那口气才顺利咽下去。他认真分析如今情势,觉得很有可能,一面看着陆屿然糟糕至极的脸色,扭头看温禾安:“不至于吧……”
温禾安彻底吃不下去了。
“你们怎么会这样想。”
她尤为不解,放下筷子,用帕子擦手,商淮认识她大概也有十来天了,还是第一次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凛然的,摧倒一切的杀意:“一般情况下,我确实不太爱和别人计较,但脾气应该也没好到这种程度。”
商淮从前顾忌她修为被封,没好意思在伤口上撒盐,现在她修为恢复,或许马上要和他们的队伍告别,此时彻底没了限制,脱口而出:“外面都这么传,你一直特别喜……嗯,纵容他。”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当初究竟怎么想的,那么要命的事,你怎么会交给他全权负责。”
商淮每说一个字,陆屿然脸色就更糟糕一点。
他每次想起这件事,只觉得荒谬。
到底是多喜欢。
才能信任一个王庭质子信任到可以将生命交付。
飘着柴火香的静寂厨房里,温禾安掩了掩愠色渐浓的眼瞳,轻声道:“没有。”
几个人都看向她。
她轻轻舒了口气,手掌撑在桌面上站起来,这个动作之下,一切与温柔相关的气质通通褪去,连声音也跟着冷下去,睫毛颤动时像之前从枇杷树梢头飘落的雪片:“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阵法明明没有损伤,家主还是被伤到了。
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跌在如此拙劣甚至漏洞百出的一个计谋身上。
她抿了下唇,转身看向王庭酒楼的方向,眼睛黑白分明,杀意如芦苇,风乍吹泛起一片:“既然怎么都想不通,那就当面问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