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是何人对你说的?”
由不得曹议金紧张,因为张昭说的,都是真的。
当年张昭的父亲白衣天子张承奉依靠瓜沙汉人大族,摆脱了亲姑姑李氏和几个表兄的掌控之后,瓜沙的汉人大族就一直怂恿张承奉四处征伐,因为只有战争,只有在战争模式下,才能最快的收拢权力。
果然,在张承奉的西汉金山国征讨璨微人、高昌回鹘和肃州龙家人的战争中,权力迅速集中到了以张承奉为首的瓜沙汉儿大族手中,而像曹议金家族这种与粟特人混血的家族,就利益受损被边缘化了。
当时双方都在等着看对方的笑话,都觉得对方是傻哔,可他们就没想过,斗归斗,但归义军要是没了,他们拿什么立足?
这些人,等到一头撞上甘州回鹘,被人兵临城下后,才发觉玩脱了!
可这些事情,没有相当高的政治头脑,是想不明白的,更何况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当年玩脱的那批老人都很有默契的避而不谈,新生的一代,对此则完全没有了印象。
这张二郎,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张昭知道曹议金的疑惑,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姑父,这都是侄儿自己想明白的!”
开玩笑,我张大穿越者成名于人均甲级战犯的大P社,同时还是个陈叔叔视频站的历史类UP主,穿越前不知道从多少各类历史事件中,看过相同的情况了。
比如我带清冷眼旁观让李合肥的淮军去单挑日本全国,不就跟归义军金山国这点事非常相似吗?这么多活生生的例子在,他张昭这点还想不明白?
这就是现代人和古人在知识、讯息接触量上的天壤之别造成的,古代人敝帚自珍的心得经验,在后世都不知道被多少人剖析出来讲了多少遍了。
“好小子!以一敌百,能制出神臂弓,还能有如此眼光,看来延鼐说的没错,你确有枭雄之姿!
不过如此锋芒毕露,就不怕老夫一声令下,将你乱刀砍为肉泥吗?”
曹议金眯起眼睛,不再把张昭当做一只幼年期的稚虎,而把他当做一条蛰伏起来的潜龙了。
张昭笑了笑,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姑父若真是天下一统的一国之君,别说来说这番话,我早就跑的不见人影了。
可惜,您不是,您只是我们这些失国失家之人的裱糊匠罢了!马鹞子和阎队副这样的陷阵勇士,整个归义军有两千人吗?”
曹议金更没想到张昭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比之刚才更让他惊讶,也更有些哭笑不得。
他曹议金好歹也是掌握二三十万生死的托西大王,手下更有近万兵士,这张二郎,麾下仅仅百余人,就把他当做裱糊匠了!
不过!曹议金又叹了口气,人家说的,其实也没错,他苦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
“两千?老夫要有两千这样的熊虎之士,当年会从甘州城退走?老子早就打到凉州去了,两千?一千都不到,满打满算能凑齐五六百人罢了。”
“那姑父还跟某说甚打打杀杀的?咱们就这么点人,今日你给了侄儿一条路,未知以后没有我扶一把曹家的时候。
还有我想,三娘子对侄儿说的,‘就是再出个太保公也好’这句话,是从您这里听去的吧?敦煌城那个时常担心自己儿孙变成胡人的,也是您吧?”
“你这小狗奴,也懂胡汉之分?你知道什么是唐儿吗?你知道大唐是什么样子吗?你去过长安吗?”
曹议金略显有些疑惑,又带着几分鄙夷,他觉得张昭在说假话。
因为张昭这种人,出生的时候朱全忠那个恶贼的大梁都没了,大唐早已成为了过去,他根本没感受到过大唐的强盛和威武,哪来这么强烈的胡汉之分和大唐荣耀?
“长安啊!我在梦中见过它!”张昭的语气梦幻了起来,他仿佛呓语一般指着东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