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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如果世界总是沉默（第1页）

随着夜色的逐渐加深，忙了一天的伊波倒是先一步踩着脚印回到了那个令自己熟悉的小巷。在这里，她虽然听不到这个世界上随风而起的爱意，可无数次的疼痛还是教会了她躲避风流的触感，也教会了她眼为世界先的真理。

可能是看在昨天那个猎魔人的面子上，今天幸运的伊波从一个妓女旅店的老板娘那里得到了一件姑娘们废弃的破裙子。尽管上面的味道复杂且曾被对方扔在了地上，但比起那个直接把她轰出房间的秃头老板来说，伊波已经很满意了。在有了这个之后，最起码今晚的海风不会再在吹号角的时候把她小小的家给吹得提心吊胆了，因为她有时候实在分不清楚，那刮过皮肤的到底是风中的思念还是挥棒的现实，而这两个中的无论哪一个都让夜晚变得不再安宁。

怀揣着又可以再坚持几天的想法，伊波开始了今天的晚餐。可当她不得不抬头咽下嘴中变质的面包时，她才发现今晚的星空好像被火把的焰影给衬托的模糊不清，而这暗淡的星空也让她好不容易才提起的心情也变得恶心反胃。在失去了头顶上的光亮之后，她想到了在家里等她的妈妈，也突然承认了嘴中这份垃圾的味道，但此刻的舌尖却也只能咽下生活中泪水的苦涩。

在不自觉落泪的时候，不想再次张嘴的伊波突然回想起了在家的时光。从小到大，母亲带给她的从来都是温柔和温暖，可现在母亲生病了，而为了给母亲治病，她只能和信誓旦旦的舅舅一起来到诺维格瑞这个大城市。虽然在来这里的路上，她所见到的一切都很美，可在这里，她那原本可以轻松嗅出食物时间的鼻子却被久久不去的淤泥给堵塞着。哪怕城中的火焰从不熄灭，可却没有一朵火花能比上舅舅的肩膀，尽管她本来也不喜欢对方。

在失去了自己的另一项感官之后，这里的一切对伊波来说都像那个她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一样，她厌恶这样的满身神秘和零零散散的被火把一触即灭的星光。明明她是那么地需要光，又明明群星是挂在那么高的地方，是那么伟大，却怎么会连火把的阴影都穿不过来呢…她不理解…也慢慢地沉默着不想再去理解……至于海面上看到的月亮，那是妈妈远去的背影……伊波明明是那么地需要星光，明明是那么地清楚一切，可她听不到人们在火焰下的谈话，而火焰也听到不到她的祈祷。待在这个满是人的城市里，她只能小心翼翼地等待着，等待着注定的觉悟或者命运的转变。

虽然泪水带来了很多的东西，可最起码在这里，俯身趴进香裙的她会突然开始羡慕那些妓女的生活，也嫉妒她们夜夜笙歌的亮光。而只有在这里，伊波才会质疑妈妈要她一直追求的星光是否对错，也会在夜路上肆意地欣赏别人的灯光。

对于妓女，伊波唯一能从妈妈口中想到的形容词就是可怜而不能怜。大家同样是自己寻找光源的人，走进什么样的光里就是什么样的选择，妈妈可以理解伊波的心情，但是绝不会认可伊波做出这样的选择。可是，可是明明伊波也想治好妈妈，也想过上星光中的生活，也想绝不低下仰望的视线，也……更想再次见到妈妈，无论用什么办法。

　　即便唾液是如此的酸涩，但不得不离开星光后的伊波决定变得坚强。于是在周围成群的脚步中，面无改色的伊波用坚定的眼神将所有发臭的食物都包进了妓女的裙子中。然后她带着今天唯一新鲜的面包，心血来潮地走出了自己的保护区，靠着妈妈最后的指引，她小小的脚在泥泞的街道上踩着破烂的脚印，同时满是巧合地越过了激动而又兴奋的士兵。并在城内灯火阑珊的背景下，她独身一人来到了星星同海风一样璀璨的大港，而那些仍在航行的船只把她的心也最后一次带往了星辰大海……

然后等到晕倒在地的伊波再次清醒时，她又一次见到了昨天的那只小狗狗，不对，她妈妈告诉过她，尾巴向下翘的狼。可看着灰狼认真的眼神，直到梨花的香味打通伊波的嗅觉，对视许久的她才注意到自己居然躺在对方的身上，然后急忙道歉，用着自己也不知道对错的声音，“瓦胡打卡（谢谢狼狼，还有对不起，我身上这么脏，把你这么香的味道都给打破了……）”

等到全身发麻的灰狼抬腿起身后，毫不介意的它也又一次走近了伊波的身边，然后像猎犬一样沉默地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伊波的胯间。这一刻，明明两人只是第二次见面，一切的一切就都蕴含在了这份信任之中。

“撒你是默默（原来如此啊！是你救了我啊！）”，当注意自己嘴边残留的液体时，伊波也回忆起了她之前在梦中见到的种种幻象，巨大的月亮化身成了五彩的大海，在傲人的光亮中迎接着她的脚步，无尽的火焰围绕在世间的一切，迎风的热浪化身成了母亲和风衣，要带着她脱离凡间的沉沦，而在最后关头，食月的巨狼一口将她的星光给咬的粉碎……

在确认了这些不能用运气来形容的东西后，不知何时就泪流满面的伊波在海风中蹲下身子紧紧地抱住了像骑士一样傲立的灰狼，这就是她久久不愿放弃的星光，或许只有经过了那临门一脚的黑暗，这份终于到来的等待才显得更加地多彩，“伊芙图录（妈妈，妈妈，我，我不会再放弃了，不会了…真的…）”

作为生来就被予以众望的责任担当，充当半个工具的灰狼是真的喜欢落泪的伊波。也不只是落泪的样子，可以说在两者遇到的第一眼，灰狼就缠上了这个仿佛命中注定的人。这种关系很奇怪也无法解释，但它是一头狼，所以不需要理解，只要带着猎魔人去做就行了。

而听到声音后，敲定撤离计划和联络方式的猎魔人也来到了伊波身边，同时身边还跟着与伊波从未谋面过的另一个少女。两人在经过了一阵简单且不怎么犹豫的交谈之后，猎魔人把一袋钱交到了少女的手中，然后这才拍动了伊波的视线。

而当伊波看到猎魔人的身影时，那两颗熟悉的狼牙瞬间让她止住了红彤彤的泪水，接着在看到对方费尽心力的手势时，意识到机会的她也是急忙用黑黢黢的手指在泥地上写起字来，“我认识字，你可以在地面上写出来，但是，请不要再次抛弃我，无论是什么事，我都会很努力的，真的，请相信我。”

　　尽管伊波写下的字符快的有些潦草了，但好在自学一段时间的猎魔人还是认出了这些字，或者说认不出来也没有关系，因为他本就要这么做，“跟着这位姐姐，听她的话，路上不要说话，不要发声，然后我会去找你的。”

虽然对猎魔人来说，这是一件不大的小事，可面对地面上自己一开始就期待的结果，这次的伊波毫不犹豫地跨进了这片满是未知的星空，她已经决定成为自己的光，“我已经准备好了。”

“现在就走。”

写完，扭头的猎魔人又对着身边的少女吩咐了很多，然后伊波就见到点头确认的少女有些小小的失望，但还是毫不介意地牵起了她的手，随后嘴唇上下翻动好像是在对她说些什么，而不明所以的她只是回复着，“翼手喔之哦（我知道的，我会跟着你的，紧紧跟着姐姐的，不会反悔的……）”

当坚定信心的伊波还在滔滔不绝地重复、并且从怀中递上猎魔人当初给她的钱时，黑发少女的脸色突然变得慌乱。然后在听到猎魔人的命令后，她一把拉起伊波递上来的手臂向火光照出的街道里跑去，随她一起行动的这次海风正在唱响最后的高潮，以及幽幽的绝曲……

最后，在零散的硬币落地声中，身体不由自主的伊波倒是回头看到了突然发生的一幕。在随风而起的海浪中，金发的骑士挥舞着妖娆的火焰之剑，牙狼一样的猎魔人击碎了白舞如冰的空气。而转瞬即逝的时间里，无声言语的两者在有限的空间中进行着辗转腾挪的碰撞，撅起的灰狼正在周围虎视眈眈地巡视着……

明明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攻防，可不知道为何，被迫迈开脚步的伊波还是一如既往的害怕，特别是头顶上又一次被火把所遮掩的星光，真的就像沉默的世界也闭上了眼睛，让人如此地茫然不安。

随着一阵绕来绕去的逃命，越发紧张的伊波突然被身前的少女给反身按在了原地，然后她看懂了对方嘘声的手势，并急忙地用目光来消除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噪声。可当身前的少女屏着呼吸探头出去确认火光的时候，偏小的伊波在不经意间倒是闻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顺着这股味道，她在对方身上看到了那个随着舅舅一起消失的信纸，它就那么普普通通地侧躺在那人刚运动完的口袋中。

而那封信纸的味道和模样，伊波很是确定。

直到这一瞬间，她才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可能没有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可她支支吾吾的世界却总是沉默，也总是听不到那份越发靠近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