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身量颇高,萧沁瓷只到他胸口,侧过的半张脸冷峻,雀蓝衣袍衬得他面如冠玉,同两仪殿中?高高在上的天子相去甚远,但又有不容忽视的威严。
“你先去车上等?。”皇帝的声音比起在两仪殿的冷酷,多了些温情。熟悉的嗓音听进耳中?,萧瑜恍然,怪不得她总是觉得这声音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我没事。”萧沁瓷不肯,眼已经看?到了萧瑜,“阿姐。”
“臣,拜见?陛下。”萧瑜先行礼,她前次面见?天子时隔着垂帘和高台,远不像今日这般近,天子的威严似乎也被收敛,落在她身上时却?暗含警告。
同当?日在两仪殿中?她提起萧沁瓷时一样冷。
皇帝面无表情道:“走吧。”
萧沁瓷推开他:“你去后面,我同阿姐在一处。”
皇帝顿了顿,眉心隐约蹙起,目光扫过萧瑜,又回?落在萧沁瓷身上:“好,你要是还有不舒服就告诉大?夫。”
……
萧沁瓷坐在马车里头,听大?夫给萧瑜诊脉。
她前头还请端阳长公主瞒着萧瑜,不想没多久自?己就得被迫面对她了。
撞破时的尴尬都被彼此心照不宣地压下去了,萧瑜没有多问,自?始至终地沉默着,头也不曾抬。
“确实也有中?毒的迹象,”大?夫沉吟道,“不过这位娘子底子好,脉象便没有那么明显。”
果然如此。
皇帝已经让人?去彻查萧府了,以?防万一,南山别院和枫山行宫也叫人?一一查过,凡是萧沁瓷吃过的用?过的都要验过。
他不放心萧沁瓷住在外头,人?要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安心,在别院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大?夫诊完脉也说不出?更多了,被请下车去,车内便只剩了她们两人?。萧沁瓷往萧瑜的方向一望,见?她面容平淡,瞧不出?情绪。
“阿姐……”萧沁瓷想了想,还是先开口,“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萧瑜终于看?她,声音很沉:“还难受吗?”
萧沁瓷说了实话:“还有一些。”
她面色还有些发白,车内置了软榻,是能让她躺下的,不过萧沁瓷还是端正坐着,就像是幼时每一次闯祸之后自?觉接受惩罚。
萧沁瓷早过了受训的年纪,萧瑜也自?觉没有训斥她的资格,因此她只是问:“中?毒是怎么一回?事?”
萧沁瓷道:“我已经让人?回?去告诉阿兄了,或许是受了我的牵连。”
“倒也不一定,”萧瑜道,“三叔死得蹊跷。”
此前她便遇袭过一次,又有萧滇的死在前,她们也在查,只是始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萧瑜去沈府拜访过,沈菀不想和她们一起住,萧瑜也没有强求。
又是沉默。
萧瑜问:“是他逼迫于你吗?”
逼迫。萧沁瓷微一恍神。
“算不上,”她淡声说,面上不喜不怒,“我若不愿,没有人?能强逼于我。”
萧瑜看?她,这个妹妹在漫长的年月中?终于长成了她完全陌生的模样,此前她看?到的天真娇软都是假象,只要萧沁瓷想,她展露在人?前的都是他们想看?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