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殷焱嘿嘿一笑:“大部分都是高老头子那边的人,你是没看见,朝上咱们首辅高大人见了,如今都要咬着后槽牙招呼陆大人,看得老子可太高兴了。”
说到这里殷焱突然敛容,面色整个沉了下来:“很快,他该就会挖到当年——”他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空白里有太多的悲怆,太多,终归凝成一片苍茫,殷焱慢慢道:“挖到当年那场大败,背后的原因。”
殷焱再也没有说话,看着窗外。
当政治斗争侵入边关,不动声色间,就是无数将士的血。
他闭了闭眼,脸上是后遗症般的**,带动脖颈处的疤痕愈发狰狞。
漫天都是血,残肢断尸,有年轻的孩子上午还摸着棉袄喊将军,傻乎乎笑:“将军,俺没穿过这么厚实的棉袄。”晚上就躺在一摊血水中,睁着眼问他:“将军我脚疼得厉害,将军打完仗,我还能站起来吗?我得帮俺爹种地呢。。。。。”
可他哪里还有脚,他连腿都没有了。
“将军,原定接应没来!”是斥候。
“将军,咱们马上被合围了!”
“将军。。。。。将军!”
直到一个软软的女声,是他的小音音,很轻:“小舅舅,不怕的,咱们身上都流着英雄的血,什么都不怕的。”
是音音,此时是在金陵,三月江南,细雨清风。
而他,已打退北蛮,收回失地,也收了——他们的尸骨。
殷焱**的面容慢慢平静,僵硬地笑了笑,他轻轻拍了拍外甥女的肩膀。
如今他身上流的早已不止是英雄的血,而是太多太多人的血。
殷焱拍抚着音音,好像音音还是小孩子,他说:
“音音别怕,有小舅舅在,音音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他本想说得更明白一些,可到嘴的话还是咽了回去,殷焱避开了音音视线,伸手勾起窗帘看向窗外:
这人倒不是不可以,可只音音欢喜还是不够的,他得——是个活人。
他得能活下来。
他陡然转了道,可这一转,可就把他的活路转得更窄了。到了殊死一搏的时候,九死无生中,他活得下来吗。。。。
富贵从来需命博,更不要说这是动别人根基的通天富贵,而他这个博富贵的人,还想有良心。
殷焱看着窗外,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