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君在外室安静地看着文书,朱红的笔闻声一顿,落下个艳红的点儿。
盯着那点儿看了看,他抽出旁边干净的信纸,换了毛笔。写了一封信交给了乘虚,让他送了出去。
李怀麟正在为东晋年底断交的事情头疼,还有个不长眼的人上来禀告一句:“陛下,若是微臣没记错,东晋如今是百花君辅政,百花君与咱们紫阳君交情甚笃,此事若让紫阳君出面,说不准还有转圜的余地。”
脸色一沉,李怀麟道:“紫阳君如今连回京都不愿,爱卿还指望别的?”
那人显然是刚从京都之外调上来,满脸困惑:“君上那么守礼的人,怎么会不回京都?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这话还没说完。他就被旁边的人给捂了嘴带出去了。
齐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拱手道:“陛下不必往心里去。”
李怀麟冷笑:“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有这么多人把紫阳君奉若神明。”
“冰冻三尺,要化也得花上许久的功夫。”
齐翰道,“紫阳君多年的威望,又不曾做什么大错事。想改变天下的看法,实在急不得。”
怎么能不急?皇姐和紫阳君都离开了京都,如今他目之所及,都是一片疮痍。以往他没亲政的时候,群臣从未说过他半点不是,反而恭请他早日当朝。眼下倒是好。不管他做什么,都有人在他面前提长公主和紫阳君,连带长吁短叹,似是觉得他这个皇帝不够格。
这些人的态度,怎么会转变得这么快?
到底年纪还小,心气难平。李怀麟扭头就问:“平陵那边的人领命了吗?”
“回陛下,领了,钦差前日就已经抵达,算算日子,应该已经入了一线城。”
“很好。”
他负气道,“朝中各位大人既然那般思念皇姐,不妨请她回来,让他们好生见一见。”
宁贵妃在屏风后听着,无声地叹了口气。
前几日陛下生病,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张口喊的还是一声“皇姐”,可怎么穿上龙袍站在这里的时候,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已经是帝王了,什么都有了,其实若能放长公主一马,对他自己来说也是好事。
可惜了……她摇头。
阴沉沉的天,黑云压城城欲摧,钦差贾良带着平陵的一千兵力。高举着御赐的宝剑,雄赳赳气昂昂地往一线城而来。
“大人,小的听说那丹阳长公主杀人不眨眼,您小心些为好。”
旁边有人拱手道。
轻笑一声,贾良道:“早就打听清楚了,一线城没有守军。只有几个山匪为乱,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一个长公主?就算她搬援兵,咱们后头的援兵也比她多啊,还有平陵君撑着呢!”
“可是……”那人小声道,“这城池离紫阳也近。我听人说,紫阳君好像也过来了。”
“瞎说!”
贾良斥道,“紫阳君在紫阳主城里日理万机呢,怎么可能突然就跑一线城来了?再者说,君上与丹阳长公主不共戴天,天下谁人不知?他来了也是帮咱们的,怕什么?”
想想好像是这个道理,小卒不吭声了,大军继续前行。贾良远远看着那一线城脆弱的城墙,下巴扬得高高的,打发人道:“去叫他们开城门,不开也成,咱们直接踏过去,把那城墙都给踏平喽!”
身后的人一阵起哄跟笑,叫阵的人跑得也快,嬉皮笑脸地就去传了话。
一线城穷啊,城门看起来都摇摇欲坠的。城楼上有人听见喊话,伸出脑袋来看了他们一眼,冷淡地道:“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