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光荣小年夜被抓,第二天一早就传开,听到消息的山上老板吃惊之余都付之一笑,大家内心都有说不出口的“畅快”二字,甚至希望他就此被判刑坐牢,再也回不到山上。
他们这样的心理,并不是出于对被他坑惨老鲍的朴素同情,也不是对好有好报恶有恶报的必然因果的肯定,而是望人穷,见不得身边人好的嫉妒心理。因为他一旦被抓,自己自然少一个竞争对手,山上少打一万吨石子,自己就可以多卖一万吨,归根结底,每个人眼里只剩下钱。
山上老板彼此心知肚明,看破不说破。由于事不关己,大家也都是不疼不痒地闲议论,没人把这事放心上,最多成他们茶余饭后一个谈资而已。
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夏光辉,因为他们两家紧挨着,光荣石子厂出事,最大受益者就是他。因为没了夏光荣,他就成东山头的霸主;自己石子销得快;最主要是没人和他争开采区。这几年,他们两家为开采区没少吵过,动打的局面都时有发生。现在夏光荣被公安抓走,要是坐牢,夏光辉就可以随意开采,那片石头好就可以采那片,没人能阻止得了他。
光煜虽然没有光辉那么浅薄,把幸灾乐祸都放脸上,但内心还是暗自窃喜的。夏光荣的扩张,一家独大的局面逐渐形成,最不希望看到夏光荣做大的就是他。山上任何一家做大,都不利于他管理,影响到他对山上的统治力。
山上诸侯各据,纷争不断。只有纷争不断,才能体现出他这个仲裁者地位的超然。他和山上老板们本质上心理是一样的,首先考虑的都是自己的利益,所以他被抓,夏光煜内心也是乐见其成的。
年前,光煜去姑姑夏建君家送礼,夏建君和光煜聊起夏光荣。
“光煜,山上最大老板被抓,什么反应?”夏建君问。
“大家都看笑话呗!”夏光煜不以为然道。
“你是怎么想的?”
“他自不量力,盲目扩张,自食其果。”
“他扩大目的为什么?”
“他想垄断,怎么可能?”夏光煜不屑一顾道。
夏光煜幸灾乐祸的表情被夏建君尽收眼底,她不得不帮他拨开眼前遮目之叶,假如不能放大他的格局,任其陷入自私自利的泥潭,将有负表哥托付之重。
“你想没想过,假如现在石子畅销,能赚到钱他还会这样吗?”
“这个……”夏光煜一下子语塞了!
是啊!石子能卖出好价格,家家能赚到钱,谁愿意借债扩大生产规模?谁愿意去坑蒙拐骗哄人来投资?谁愿意让人跟着屁股后面要债?有也是极少数。
他反击破生产线建行行的停了,听说他被老鲍逮去和狗关在一个笼子里。有钱他愿受这份洋罪?
夏建君接着道:“夏光荣不守诚信,坑人家老鲍肯定不对,坐牢也是咎由自取,盲目扩张也不理智。但归根结底还是钱作的怪。
山上人人都可以笑话夏光荣,唯独你不能。
后山安全生产的乱象,多少年没有治理好,你仅用半年时间,整顿得井然有序,这无疑是成功的,大家有目共睹。
关启山市长难道没看到?为什么没有充分肯定你山上的成绩?”
“我也郁闷,为什么?”
“其实关市长会上特意提到的,只是你没注意听。他临走特意又提出来,让我提醒提醒你,不要盲目扩大产量。
满山堆石子,钱哪里来?现在看夏光荣笑话,指不定啥时候就轮到自己头上了,那时看谁笑得出?”夏建君启发道。
夏建君这席话,让光煜陷入沉思,自己开采爆破是垄断业务,利润多高只有自己清楚,关键他干的还不没拖欠款,就这样到目前为止,还欠银行五六十万贷款。
山上这一轮生产设备更新换代,再加各家每月还要付挖机铲车的分期付款,哪一家不是背上百万的债务?他天天和山上老板打交道,谁家根根底底他怎么不清楚?都是在强撑着的,摇摇欲坠,稍有闪失,都将重蹈夏光荣的覆辙。
“姑,你说得是,小石子厂是被挤倒一百多家,但山上石子产量有增无减,现在行情又不好,石子滞销,山上家家日子都不好过。”
“你能悟到这一层,说明你还不糊涂。作为后山直接管理者,有些事做不到,可以不做,但不能助纣为虐,推波助澜。如山上产量过剩,限产比扩大更合理,可各家情况不同,限产执行的难度太大,那你就宣传,因势利导,但绝不鼓励盲目扩大。做到尽心尽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