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日上午巳正时分,陈绳武带着郑经的旨意来到屯垦营,宣布对北兵的奖赏:从营总到普通士兵均有赏赐,尤其是那个砍下大肚军头目脑袋的小兵,获得了赏银五十两。在战斗中负伤的士兵则另外再加给慰问金。
赏赐颁发完毕,军事组和三位将军以及郑克臧一起,跟着陈绳武前往王府,面见郑经领受赏赐。许纬辰本来打算趁着空闲先把土番姑娘的事情整理一下,结果陈绳武说郑经特意强调“许先生也一起来”,只得把事情向陆希星交代了一番,然后跟着上路。
中午时分,众人便来到了王府正厅门外。项绍宽心想,郑聪这一次大胜,郑经和董太妃必定十分满意,今天接见将军们,规格势必隆重。等进了正厅一看,郑经居中而坐,董太妃坐在郑经下手一侧,上手一侧则是坐着一个不认识的老者,郑聪、冯锡范和陈永华分别在两侧站立。再一看,毛渊明也在场,在陈永华的下手站着。
众人上前向郑经施礼,郑经脸上满是笑容,连声夸赞众人。项绍宽便悄悄问毛渊明,那个老者是谁,毛渊明轻声说道:“那是宁靖王朱术桂,他是大明皇室的代表,今天你们来之前,刚刚举办了献降仪式,马禄名义上是向大明朝廷请降,所以请朱术桂到场见证。”
郑经嘉奖的话说完,便命陈绳武宣读诏令。第一道是关于郑聪的,大意是:郑聪练兵和征讨土番有功,晋升金厦总制。太监王守礼便从郑经的案上端起一个木盘,木盘里有一方印信,想必就是金厦总制的官印,先端到朱术桂面前,请朱术桂过目,等朱术桂点头说“好”,便走到郑聪面前,递给郑聪。郑聪接过官印,连忙谢恩。
第二道诏令是关于三名将军的:陈泽统率三军作战,记功一次,赏银二百两。金汉臣原本是只身来降,到东宁之后未有差遣,今次作战有功,升为统领,擢领援剿后镇。许耀今次擒拿大肚国王马禄,记为首功,也升为统领,擢领戎旌一镇。陈绳武读完,王守礼同样端过官印给朱术桂过目,然后颁给两位将军。
陈泽战功卓著,对这点封赏不太在意,一揖谢过。金汉臣和许耀近乎一步登天,都是大喜过望,连连叩谢不止。郑经笑着说道:“许耀,戎旌一镇是我军陆战主力,员额有两千五百人之多,你年纪轻轻就当上统领,定要戒骄戒躁,再图新功,不可轻率孟浪,辜负朝廷厚望。金汉臣,援剿后镇虽是偏师,员额不多,你只身渡海来降,缺少亲信得力之人,恐怕一时难以执掌大镇,暂时委屈你一下,日后再有功劳,必定晋升。”
等二人起身站定,郑经忽然正色说道:“郑克臧,出来!”
郑克臧本来站在项绍宽身后,故意不让他爹看见他,现在被叫到名字,只得无奈走了出来,到郑经面前行礼。
郑经一脸严肃地说道:“你自称要学习兵法,为父让你在军前见习,可有长进?”
郑克臧见父亲这么问,连忙回答:“儿子这些天来学了不少东西。”接着便把自己在屯垦营观摩训练以及在前线打仗时的见闻,挑他自认为精彩的给郑经说了一番。
郑经听完却直摇头:“这些都是别人的功劳,让你自己动手,行吗?”
郑克臧被父亲这么一说,也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王爷,世孙确实有天赋,只不过年纪尚小。如果假以时日,必定大有长进。”项绍宽不温不火地说了一句,算是给郑克臧解围。
“项先生,本藩知道这一次二弟建立大功,你在背后出力甚多。我军得此完胜,足见先生高明。”郑经见项绍宽开口,脸上又换了和悦的颜色,“克臧之前央求数次,想要拜先生为师。这孩子天生顽劣,不肯好好读书,看来也只有学习军务这一条路可走了。不知先生是否愿意,收下这个劣徒?”
郑克臧完全没想到父亲会主动提这件事,高兴得差点蹦起来,转身一把抓住项绍宽的袖子,连声说:“项大叔,你赶紧答应啊。”
“克臧!朝堂之上当着宁靖王爷的面,不得无礼!”董太妃一直没说话,现在看见郑克臧高兴得有些失态,便出声呵斥。
郑克臧听见奶奶发话,只得安静下来,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项绍宽。
项绍宽向郑经拱了拱手,慢条斯理地说道:“王爷,世孙前途无量,将来必是国家栋梁,王爷若是放心交给项某栽培,那就请允许项某从长计议,不求一时之功,坚持数年方有成效。若是贪多求快急于一时,那还是另请高明吧。”
郑经听完,哈哈大笑:“项先生,本藩岂是目光短浅之人。既然打算把克臧交给先生教导,自然全凭先生安排。本藩有得是耐心,先生将来几时觉得克臧可以出师了,本藩几时再来考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