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枝弯唇:“不过是看着灯穗子好顽,随手抓抓罢了。”她转身,“且这栏杆这般高,再怎样,也摔不了。”
白芷关心则乱,如今往后一望,果真那栏杆及腰高,她长长松口气,却还是忧心:“那姑娘也不该靠这般近,若是这栏杆坏了,姑娘可不就……”
话落,她又抬手,在自己唇上连拍两三下,“呸呸呸,姑娘福泽深厚,定能长命百岁。”
在外待久了,身子果真冷飕飕,宋令枝挽起唇角:“回去罢,莫让太子妃久等了。”
摘星楼高耸入云,枕着雨声煮茶听乐曲,四面白雾飘拂,如置身仙境。
只心中藏着事,宋令枝心神不宁,总担心会在摘星阁碰上沈昭,陪着太子妃闲坐片刻,借口身子不适先行回宫。
青缎竹椅轿稳稳当当在宫门前停下,白芷撑着油纸伞,小心翼翼搀扶着宋令枝下了轿子。
苍苔深浅,青石
甬路。
穿过长长抄手游廊,竹影参差,再往前,便是沈砚的书房。
宋令枝脚步放缓,寒意不知不觉泛上指尖。去往摘星阁前,沈砚落在耳边那声轻笑如影随形,似浓云笼罩在头顶上方。
宋令枝记得颈间惊起的颤栗,记得沈砚洒落的温热气息,记得……
她目光倏然顿住,窒息感犹如连绵阴雨,将她层层围绕。
她看见了那盏象牙雕云鹤纹海棠式灯笼。
那盏本该挂在摘星阁的灯笼,此刻却悬在沈砚书房前,像是……某种暗示。
……
阴雨绵延,书房掌了灯,晦暗光影跃动在沈砚眉眼。
他垂首低眉,那双深色眸子藏在纤长睫毛后,晦暗不明。
自宋令枝踏进书房,沈砚不曾发过一言,只是安静站在书案后,长身玉立,笔直身影落在身后满面的玲珑木板上。
书房杳无人息,落针可闻。
雪浪纸平铺在案上,沈砚握着大南蟹爪,随意在纸上挥墨。他本就擅丹青,寥寥数笔,勾起园中的寂寥雨景。
宋令枝忐忑不安:“殿下……”
沈砚面不改色,只眼皮轻往上抬了一抬:“过来。”
宋令枝惴惴不安,缓慢踱步至书案前。
沈砚抬眸凝视。
宋令枝又往前走了两三步。
倏然,她被按在斑竹梳背椅上。
沈砚站在宋令枝身后,颀长身影笼罩,似拥着宋令枝作画。
大南蟹爪交到宋令枝手中,沈砚清冷的掌心贴在宋令枝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