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是准备买些香料去南地给亲戚卖。落云当时听得无心,可是现在细细一想,立刻琢磨不对味了,他们若买北地特产的香料倒还有情可原。
可这马鹿草明明是从南边运过来的,到了北地,价格要贵上一倍,他们买来去南地给亲戚卖,是准备卖个倾家荡产吗?
她心里一时纳闷,也许人家是在打马虎眼并非要真卖,可买了那么多的马鹿草又有何用?
等她回府的时候,心里还琢磨这事儿,结果还没等下马车,便有一双手将她稳稳从马车上抱了了下来。
落云起先吓了一跳,待嗅闻到熟悉的味道时,才释然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事先让小厮回来说一声。”
韩临风一身戎装,剑眉深眸,微笑着将自己的娘子稳稳放在了地上:“就是想抽冷子回来,给你个惊喜,没想到你居然出府了,叫我好等。”
等回了屋子,落云替他换衣服的时候,一下就嗅闻到了他身上有血腥味,立刻紧张道:“怎么搞的?你受伤了?”
韩临风浑不在意道:“是赵归北那小子,明明被安排到了迁北大营,却隔三差五到我迁西粮草营来串门子,还总拉我去教场比试。我被他缠得发烦,就故意用胳膊蹭了一下他的剑尖。这下他终于消停了。”
落云听得哭笑不得,就算不愿在人前显露身手,也不必这么用自己的肉去蹭剑尖啊!
她摸向伤口,发现还未结痂,于是便想着拿些药给他止血,可是伸手摸向药箱时,正好摸到了她今天买的几样香料,此时手上捏的正是马鹿草。
她顿了一下,将那草拿来碾碎撒在韩临风的伤口上。韩临风低头一看,那草倒是神奇,一下子就止住了血。
他笑着道:“原来这香料还能治病,你可以改行当郎中了。”
。。。
落云漫不经心道:“香料原本就可做香药,许多材料都有药用……”
说到这,落云猛地一抬头,突然说道:“今天有迁北大营的军爷,在城里买大量的马鹿草说是要运到南边卖。可这东西本来就是南边来的……而且这东西用在各色香料里的都不多,他买这么多……难道是准备拿它当止血药用?”
韩临风眯了眯眼睛:“药铺的止血药价格不贵,若是正经来用,去药铺子买就是了。可若是大量买伤药,势必会被查处……买马鹿草这么昂贵的东西当止血药用?怎么听着不像是大魏的官兵……不是山匪,就是义军!”
落云连忙问:“要不要派人追查落实一下?”
韩临风摇了摇头:“若真是,现在连人带车也已经出城,追不上了……不过曹大哥缺少粮草和药材辎重却是真的。如果是他们铤而走险入城买药……那也说明,若是再不想些法子,只怕他们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什么法子?落云都清楚,必定是要攻占嘉勇州,只要攻下此城,就打开了南北的关隘,再也不怕缺衣少食了。
就在这时,韩临风已经写了条子,让人送去迁北大营,让赵归北那小子帮忙打听下,迁北大营今日可有人来梁州买香料。
迁北大营,就在梁州城外,比迁西粮草营还近。不多时就有人回来,递了赵归北的回信。
信里说,迁北大营出事了,昨日有几个兄弟出营,一直都没回来,直到今日才有人在迁北的后山发现了他们尸首,不过他们的军服和腰牌都被人拿走了。
因为这事,全营戒严,若韩临风所言为真,那么在梁州买香料的军官大约就是杀人的匪徒假扮的。
赵归北已经将此事报呈了守营将军,他已经派人入城去香料铺子追查了。
落云没想到,自己今日居然和一群亡命徒擦身而过,他们进城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遮掩,假扮军官而且张扬得很!当真是亡命之徒!
她不禁惊愕道:“他们的胆子可真大……会是什么人?”
韩临风也紧促眉头,他生平胆子奇大,很少有胆战心惊的时候。可是方才听了赵归北的回信,心里却突了一下。
他不在时,落云竟然跟这等匪人打了照面,若她有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他忍不住严肃道:“兵荒马乱的年月,就是城里也不安全,以后我不在,你不要随便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