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临风微微调高眉毛,冷冷道:“她乃我结发爱妻,妻儿父母至亲,当恭谨爱敬在心,不能作赌。”
老者再次哑然,因为他看出了那女子似乎视力不佳,似有些残疾,没想到竟然是世子的妻子。
不过韩临风的这番话,再次对了老者胃口。他先是跟世子妃道了一声歉意后,便问:“那世子岂不是没有什么让我心动的赌约了?”
韩临风道:“我若输了,便自断手臂,给老先生喝酒助兴,你看如何?”
这赌,下得当真是大!游山樾的断指都兴奋得微微颤抖了。
“好,既然如此一言为定!这赌期就设在三个月内?”
韩临风微微一笑:“太长了,我赌一个月内,裘振就要从嘉勇州败北而归!”
游山樾再次哈哈大笑:‘痛快,那我们就此做赌,一言为定!不过……韩世子您到时候若赌输了,可别后悔啊……”
说这话时,游山樾看着他的眼,突然爆射出腾腾杀气。
这一刻,叫人终于想起,这个干瘦的老头,曾经也是背负无数人命的亡命之徒。
若是韩临风到时候不认账,富可敌国又心无王法的老者,也有法子叫这个落魄世子付了赌资!
从画舫出来以后,落云拉着他的手走了很远,待上了马车才气鼓鼓道:“亏你说得好听,妻儿父母至亲,当恭谨爱敬在心,不能作赌。那身体发肤还是受之父母,也不能做赌呢!你倒是豪迈,说小了都不行,居然祭出了整根胳膊去!”
方才听韩临风之言,落云差点气死。若不是要给他留些面子,真恨不得将一老一小两个赌棍都推进河里去!
韩临风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得一笑:“我既然敢赌,自然是有八成把握?”
落云紧声问:“那另外两成呢?”
韩临风摸着她的脸,淡淡道:“人都有喝凉水塞牙的时候,也保不住天公捉弄,我落得战败的下场。不过到时候,我一定马革裹尸,与贼人浴血到底。到时候八成是死了,莫说给他一支胳膊,就是锯腿也成,左右你舍出去一块,别败坏了我的赌品……”
落云这次气得扑过去拧他的脸了,嘴里还赶紧“呸呸呸”,然后跟天神土地告罪,说自家相公还小,有些童言无忌,奉请诸神莫怪。
这倒是引得韩临风心里莫名舒坦了些:死丫头,都不给他生孩子,自己的死活又干她何事?
不过那个游山樾当真出乎落云的意料。
如此干系天下百姓的事情,那么老先生作赌消遣,是不是有些太不慎重了?”
听了落云的疑问,韩临风淡淡道:“他已经入了知天命之年,唯一的爱子也要离世,再多的钱银也无法弥补心中的缺憾。这等富可敌国之人,能消遣满足的,也绝非一般的珍珠美人,名车宝马。扶持一个帝王,又是世间几人能做到的?就算这里风险巨大,更显刺激。”
落云听了长长叹息一声。她虽然如今也算手头阔绰。可是跟游山樾那等子经营几十年的江湖钱垛子,还是没法比拟。不过如今韩临风总算是说动了游山樾暂缓支援裘振,就是不知道,这场野猪林的伏击,他要如何进行。
此时,二人的马车正在缓缓入城,今晚城中因为庆祝春社祭祀,有一场烟火表演。
渔阳公主向来爱热闹,入城前就跟落云约好,待看了烟花,再回梁州。
所以韩临风此时正带落云赶往城内天宝酒楼。
岂不知,他们的行踪一直被人紧紧盯着。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嘴里一直讨论的裘振此时也易容混进了惠城。
而他的目的跟韩临风一样,也是为了见财神爷游山樾的。
可惜游山樾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让裘振寻觅不到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