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汩汩”声乃是倒茶声。
姜循背对着江鹭,为小世子倒茶。她耳边听着小世子的说话声,心跳则不紧不慢,轻轻松松地将一包“软筋散”,倒入茶水中。
她没有做贼心虚之感,倒好药,端起茶水,转身,朝他露出一点笑意。
江鹭眼皮微跳。
他垂下眼,看到姜循款款而来,步履如莲,金色裙裾如花开花落,处处皆见风流。
烛火影子在江鹭鼻翼上轻晃,光影朦胧:“小娘子夜半开窗邀我,不怕我是恶人?”
姜循见他坐得板正,面色雪白,鼻尖却有些红,便知他不管面上如何,心中恐怕早已不自在至极。
姜循俯身:“小世子怎会是恶人?”
她低下腰身倒茶,袖摆才要擦过他手指,便见他不着痕迹地换个姿势,竟将疏离圆了过来——他接过她的茶,主动将加了料的茶水,倒了两杯。
江鹭:“……所以,你当真和阿宁没有关系?”
姜循睁大眼眸。
她眼瞳漆黑,刻意睁大时,更见幽暗。
她倾身靠桌,十分诚恳:“我当真不是什么‘阿宁’。我也发誓,我家中虽有姐妹,但我的姐妹也绝对和阿宁毫无干系。”
她不知道想起什么有趣的事,说到这里,竟然笑了一下。
江鹭注意到:向来冷脸的贵女,这一夜,已经笑了好几次。
烛火耀耀,在江鹭浓长眼睫下照出一小片阴翳。姜循注意到,他手指一直在无意识地敲着桌几,一下又一下:“我自然,也希望小娘子和阿宁,毫无干系。”
姜循盯着他的手指:“为何?莫非我配不上小世子?”
“自然不是。”江鹭抬头。
他依然是秀白面孔,无害美色,浅色瞳孔看人时,一派的干净清朗。
而他就是用这样的面容,带着笑和她说:
“阿宁负我,我与她有未完的账要算。小娘子若是和她没有干系,便离她这样的人远一些——省得我杀她时,血溅湿小娘子的裙子。小娘子难道不心疼裙子吗?”
在他的浅笑下,姜循心头重重一跳,微有钝痛。
姜循声音悠缓:“看不出小世子这样的人物,会杀人。”
他垂下眼,温声:“我是怎样的人,小娘子难道了解吗?”
他见她面色苍白、傲意收敛,便觉得自己大约警告成功。
江鹭心中吐口气,心想果然如此:情爱如何,阿宁如何?他总会克服自己的心病,无坚不摧,不会再被万事万物影响。
江鹭将自己这边有些放凉的茶盏,轻轻拨动,朝姜循那边推。
瓷盏在桌上拨出刺耳声音,挠动人心,让人心烦。
他将茶推放到她手边,平静无比:“茶里下了药?”
姜循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