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尾被搁浅的小鱼。
因为离开了赖以生存的水源,摆动的裙尾都变得不再自由自在,身上也都沾满了灰扑扑的沙尘。
等了好久好久,才等到将他抱出浅坑的人,对方用宽大的手心舀了干净的水,小心翼翼地为他洗掉了所有的沙子,又找了一顶精美的鱼缸,细致又耐心地帮他恢复生命力。
孟从南低叹了一口气,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用温热又滚烫的指腹一点一点去擦他夫人脸上还在不停掉着的眼泪。
姜岁还在抽着鼻子,不肯让他擦,又想让他擦一样,偏偏脸,又不会偏太过。
孟从南嗓音低哑,“岁岁,你在我这的信用度已经为零了。”
姜岁止不住地吸气又呼气,“你在我这的信用度也快为零了。”他低颤着眼睑,声音很小,“……我真的喜欢你,不骗你。”
这句“不骗你”就很像在骗人。
孟从南,“喜欢我还钓着我?”
姜岁别开眼,“没有,我没钓着你,我没想那样……”
他看见地面上碎成一地的纸张,后知后觉心底有些细细密密的疼,又怯怯地抬脸去看人,心虚写在了脸上。
姜岁动作很轻地用指尖去碰了碰他老公的下颌线,侧边有几道红痕,声音轻轻的,“疼不疼呀?”
他脸上还湿漉漉的,眼睑也是湿的,带着点哭过的红,说话时鼻音很重,明明自己也不很好受,但还是依偎着人,给人取暖一般,用自己的鼻尖和眼睑,去蹭他老公面上那些被纸张边缘刮出来的痕印。
一点一点用柔软的脸肉去磨。
“……对不起。”
语气闷闷的。
“我知道我脾气很坏,很不好,一直都是你在让着我,教我。”
“刚刚说要闹着回国离婚也是气话。”
“我很久没有哭过了,上一次是在我和我爸妈出柜的时候,离家出走的那天晚上,我不知道你在,一个人哭了好久好久,直到闻云来找我。”
“孟从南,如果你那时候就下车来将我捡回家,我们就不会错过那么多年了。”
孟从南理智得就像他没有在被他老婆说一句话就对他亲一口般,“大概率不会。”
姜岁的警惕意识一直很强,属于会自己迷路,但绝对不会跟陌生人走的那一类。
“谁说的,你怎么知道。”
“你就递给我一张纸巾,蹲在我面前,问我需不需要帮助,给我撑一把伞,披一件厚衣服,再递过来一杯热咖啡。”
孟从南低声反问,“说我是你父亲的朋友,让你可以先去我家避一避风雪?”
姜岁还沉浸在美好的幻想里,“那我当时就会对你一见钟情了。”
他亲人也不是认认真真地亲,就是用鼻尖脸肉蹭着说话,整个人一点一点的,用嘴巴去碰着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