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黎尚未回答,她的妈妈牵过了她的手,替她客气回绝男方舅妈谈天说地的雅兴:
“黎黎胆子很小,不喜欢这些。”
千黎后面就跟着父母去找表哥表姐了。
她始终没有告诉妈妈,其实在十八岁生日的那个冬天,她也曾见证过落基山珍贵的香槟粉雪在自己的板下炸开圣洁的烟花。安静的雪山谷里只有风的赞颂,她试着拂开少年的手独自飞驰于天地间,鼻腔被冻得发酸,像是与自由撞了满怀。
在十六千米雪道的终点,千黎累得站不稳,倒在少年的怀里和松软的雪原当中,她听到雷鸣的心跳、飞旋的风声裹挟着少年的声音:
“生日快乐,这位滑雪小天才。”
那个时候,她短暂地领略过这项冰雪运动的梦幻。
或许是因为滑雪这个元素,千黎意外地不是很反感这位当时还只存在于言语相传中的孟京维。
表姐舒云柯正式举办婚礼的这天,千黎真正见到了他。
与母亲高调的言行风格相反,孟京维非常的谦逊、温和。他从不谈及自己六百八十二的高考成绩和圣母百花的钟声,只会在他母亲极力撮合两人开宴后坐一起时,用口型无奈说抱歉,以及尾声渐进千黎表示自己要先走一步时,他一道站起来,轻声说外面风大,我送你吧。
所以当他在驾驶位上说我可以加你微信吗时,千黎没有拒绝。
现在她又一次从列表里找出孟京维,少了许多耐心。
她开门见山地强调不要再给她送任何东西,或许是觉得这样空乏的话语缺乏震慑力,这一次千黎加了一句:
【如果你的目的不是逼我从脑科院辞职的话。】
发完消息放下手机,她后知后觉发现那盒永生花被遗忘在了关邵车上。
但千黎的确不想再拿回来,就等关邵联系自己再处理好了。
她记着昨日要给研一妹妹买早餐的承诺,比平时出发得更早些,去最近风大到需要找人代排的甜品店买了咸奶油泡芙和惠灵顿牛角。
千黎把保温袋放在妹妹的工位上,说些温情的话对她而言并不容易,只公事公办地聊起:
“昨天染色失败我想是一抗的问题,今天根据说明书调整一下浓度试试。”
研究生的名字叫曲溪,看到保温袋上的logo时就快要泪目:
“师姐,你比我想象中温柔好多,我本来想今天向你道歉的。”
“听说abca的抗体很贵,我是不是浪费了很多钱?”
千黎觉得她在操一些没用的心:
“试剂本身就是耗材,怎么会有浪费的说法?”
“你可以安心试错,我不缺经费。”
——
千黎还有很多自己的事要做,没有什么聊天的闲情,再次见到曲溪是中午去食堂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