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气了。
心下一跳,范凌忙黑着脸斥责道。
惊蛰也算是跟了自家郎君小十年了,自然能看出郎君这副模样是动了些气,忙不迭对着郎君新收的小丫鬟赔礼道:“是我说错了话,还请小娘子勿要怪罪。”
那少年态度诚恳,赔礼也诚心,李青芝心里的那点子恼火便消了去。
“无碍。”
李青芝和和气气地应了一声,再不言语。
惊蛰则是又悄悄瞄了一眼那小娘子的容貌,心中百转千回。
在上京时,自从束发那年有个心高胆大的丫鬟冒犯了郎君,郎君自此以后便警醒了,房里连个稍微年轻齐整的丫鬟都不放,尽是些上了年纪婆子来伺候。
如今一声不吭地领了个模样极好的小娘子回来,惊蛰说不误会是不可能的。
但他从未往娶妻的方面想,他家郎君虽一时困顿,但只要捱过去,日后还是上京城那个少年得志,风华正盛的高门郎君。
这样的郎君日后也定是要配一个才貌双全的高门娘子,就算是瞧上了眼前的貌美小丫头,也不能予以妻位,最多应当是纳回去当妾,疼宠几分罢了。
郎君虽随性肆意,但应当不至于能做出这等事,惊蛰心中猜想。
但心中笃定是笃定,待完全看清小丫鬟的模样后,惊蛰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想着,怪不得郎君破了例,当真是惹人喜爱得紧。
擦身而过时,范凌好似看懂了随侍暗含深意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睨了惊蛰一眼。
惊蛰立即老实了下来。
李青芝不管他们主仆打什么眼神官司,看着眼前夜色中十分简陋的小院,她既感慨又心酸。
还没她家的花园子大,但终于能让她暂时有个遮风挡雨的安稳地了。
一个四面围合的小院,三个房间挨着,中间那个要大些,是主屋,旁边的两间要小些。
左侧有个马厩,里面有一匹夜里都能看出毛色油亮的骏马,看着很是不凡。
马厩南侧有个水井,水井上吊着个木桶,便于取水。
右侧还有个厨房,瞧着不大,但很是齐全。
右侧厢房边,有一棵笔直挺拔的广玉兰。
正是人间五月,广玉兰正喧闹地开放着它的美丽,纵使是在黑夜,那挂在高高枝头的雪色也被李青芝瞧见了。
花瓣硕大,洁白如雪,状如荷花,伴着夜风,李青芝还能嗅到那股清新淡雅的香气。
她有些惊喜,流落在这样一个小县上,还能日日伴着最爱的广玉兰。
范凌见人一瞬不瞬地看着庭院里那棵广玉兰,透过那双水盈剔透的眸子,便看出了少女的喜欢。
“你的房间就在那,想看以后可以尽情看。”
一句话打断了李青芝的出神,她更惊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