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话传到新婚的楚桓耳中,他非但不恼,还好似做了错事,眼眶红红地替萧离伤心。
他是属兔子的吗?心肠软得一塌糊涂。
那时自己又是怎么做的来着?姜怜回想着,眉头深皱,她打了他,骂他装模作样假慈悲,说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不配提起萧离。
明明是自己的错。姜怜心中酸涩,这许多年她一直逃避,竟连自己也骗过去了吗?
她看着楚桓凸起的孕肚,再过半年就到了产子之日,到时她就会拥有一个幼小的孩子,会是女儿还是儿子?
当初要楚桓生子,他也是万般不愿,但是她又一次利用了他的心软。
“我和萧离的孩子已经没了,你忍心看着我一无所出,被母皇嫌弃冷待?”
他记得那晚,楚桓忍着恐惧吞下云母灵果,而自己用花枝连接两人身体的时候,听着楚桓压抑的哼声,脑海中想着的却是萧离。
她好像还叫了萧离的名字,睁开眼睛,看到楚桓眼泪横流,沾湿了枕巾。
她怎会如此不知好歹?
马车上,姜怜被捆住的手微微发抖,心说自己做了这般恶事,却幸得楚桓的原谅,她一定要万般珍惜才是。再偷眼看去,楚桓从刚刚开始就扯下一角衣绢,咬破了手指,在写着什么。
他侧颜沉静,写字时最是端庄好看,当时他的一手好字连母皇都大加赞赏。
是自己头脑发昏,从未看到他的光彩之处,若是以后能够相濡以沫相互扶持……
“桓郎。”姜怜开口,已然开始憧憬美好的未来:“你已嫁我十年,却从未得到应有待遇,我们……我们能否从头来过?”
夜色寥寥,楚桓沉默着写完最后一笔。暗红色的字迹洇透丝绢,如同溅了血的一面旗。他抬眸看向车角处的姜怜,眸色沉沉、嘴唇苍白,却是她没见过的从容坚定。
她听到楚桓开口,字句轻轻,落在心上却似千斤重,他说:“我们和离吧。”
“你说什么?”姜怜肉眼可见地慌了,她摇头道:“你刚刚不是还心软救我?你怎么会……”
“我只是为了让你签下这张和离书。”
楚桓的字当真漂亮,字字句句写下的却是两人的恩断义绝。姜怜看着看着,流下泪来:“我不同意!你从前明明什么都听我的,我才要准备好好待你!你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我会让你当最风光的皇子妃,楚桓……”
“我已经不需要了。”
疾驰的车马内,楚桓抓过姜怜被束缚在身后的手指,将自己指尖的血抹在她的手上。姜怜不断摇头,想要紧紧攥住手心,却被楚桓强硬掰开,她听见男子温声细语,却在耳边说着最绝情的话。
指尖被迫按上绢布。她听到楚桓说:“姜怜,我再也不会听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