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窗帘拉开吧,太黑了。”他说。
王蓉应了声,先打开灯后去拉窗帘。
这家私立医院坐落在一处景区附近,还算清净,窗外是门诊部,灯火通明。
病**的少年静静躺着,单薄病瘦的身子蜷缩进宽大被子里,微弱呼吸几不可查。如果不是因灯光刺眼眯了下眸子,几乎让人误以为那是樽没有生命、冰冷无温的雕像。
远远伫立在世界那一头,如镜花水雾,伸长手一碰即碎,只能遥遥相望。
王蓉从没见过这样好看又气质独特的人,想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沈舟然被灯光刺到,分泌出的泪水氲湿眼角,却抬不了手去擦。
左手还缠着绷带,麻药退了大半,尖锐的疼痛开始撕扯神经,仅是忍下喉间颤抖的痛呼声就花费了他大半心力。而另一只手刚打完点滴,医用胶布胡乱贴在青紫手背上。
实在是太疼了,沈舟然躺了会儿受不了,想分散下自己的注意力:“王阿姨,你帮我拿下手机。”
手机刚一打开就响起滴滴滴消息声,沈舟然粗略一看,大部分都是听说他自杀后来打探消息的。几十条消息里,真正关心他安危的恐怕一个都没有。
沈舟然一一划过,纤长稠密的睫毛微敛。
他上上下下查看了好几遍甚至翻遍了黑名单,却没有从中找到沈家人发来的消息,猜测沈骆洲可能对沈爸爸沈妈妈隐瞒了自己的病情。
这样也好,他其实也不想让爸妈知道。
这种感情很奇妙,害怕父母知道自己轻生失望,更害怕他们连失望都不会有。
沈舟然想,让他缩在乌龟壳里再躲一阵吧。
但……怎么会连日常问候都没有?他跟爸妈的关系已经生疏至此了吗?
沈舟然愣神,指尖不小心点开一个人发来的视频。
引擎巨大轰鸣声瞬间掩盖住空调外机的噪音,几欲冲破耳膜直抵心脏。
视频画面很抖,看出来是偷拍的。被偷拍的是个刚从机车上下来的男生,摘掉头盔扔给身边人,捋了把汗湿的头发,露出青涩张扬的熟悉面孔。
梁思砚。
他心情不好,眉头紧皱。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几口,剩下的全浇在头上,甩甩发尾。
“卧槽!梁哥,你速度也太快了吧,刚刚绝对飙到270了。”
“这里可是盘山公路,前不久刚出过车祸!你胆子也太大了!”
“轮胎都快擦出火星了。”
“哥,牛逼!”
旁边有人冷笑:“牛逼什么啊,你们没看出来吗?他都快气疯了,这是在撒气呢。”
梁思砚骂:“滚!”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