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您别听娘娘的,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薛皇后垂头看?向赵玦那副没出息的样子,突然笑得更?高兴了,“你怕什么,你与本宫在?一起不?开心吗?生不?逢时,咱们死在?一处也好,死后做一对野鸳鸯也算是?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陛下,她疯了,她是?个疯子,您别听她的。我不?想与她做什么野鸳鸯,您饶了我,饶了我吧。”
赵玦不?停的磕头,哭的嗓子都哑了,甚至到后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乱言乱语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求饶,想求一个活命的机会。
“都是?她勾。引我的,陛下,都是?皇后勾。引我,我不?想的,是?她逼我的,您饶了我吧……”
薛皇后笑得花枝招展,眼角的泪滚烫的落下,烫的她好似已经在?被凌迟一般。
皇帝脑袋发晕,体力不?支的挥挥手,不?想再见到这二人,让人将他们带去大理寺关押,隔日行刑,至于太子,则暂且禁足东宫,容后发落。
殿门?忽然被人从内打开,赵玦与薛皇后被宫人架着从里出来,两人狼狈的再瞧不?出往日的半点风采。
昔日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中宫之主,一个是?权臣之子,眼下都在?众目睽睽之下沦落为阶下囚。
赵玦望着赵永华,不?停的挣扎哭泣,“爹,救救我,爹,您一定要救我啊……”
赵永华一瞬间华发骤生,耷拉的眼皮下是?一双心痛却又带着坚决的眼睛。
那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嫡子,便?是?用尽手段,他也不?能让玦儿被处死!
比起赵玦的挣扎,薛皇后则显得平静得多,只?是?她那双漂亮的眸子像是?浸了血,处处透露着诡异与骇然,不?期然间,沈观衣对上了她的目光。
薛皇后对着她扬起嘴角,笑容凄惨又阴冷,如同沉落深渊的恶鬼在?向她招手,转瞬便?要拉着她一同落入地?狱。
恍惚间,那抹笑容连带着天光同时消失,松香入鼻,双眸被一双大手遮住,李鹤珣低沉清冷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别怕。”
雨下的愈见大了,震耳欲聋的雷声划破天际,沈观衣拉下李鹤珣的手,回?头便?瞧见他正撑着油纸伞替她遮雨。
她想告诉李鹤珣,她不?怕。
那样的眼神,她见的多了,前世死在?李鹤珣手里的人,几乎都是?那样的神情,嗜血可怖,恨不?能吞食他们的血肉,妄想拉着他们一同下阿鼻地?狱。
可在?对上李鹤珣幽深眸子后的那丝颤动后,她突然一头扎入李鹤珣温暖如春的怀中,一语道破他压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你心软了,是?不?是?。”
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握紧了伞柄,指尖泛白到没有丝毫血色。
一声短叹从怀中传来,沈观衣此时才总算觉着,这个平日里总是?冷静从容的男子,眼下不?过还只?是?一个刚刚及冠的少年罢了。
赵玦纵然罪无可恕,可皇后总是?无辜。
但赵玦说到底不?过是?帮凶,要扳倒太子,便?不?得不?从皇后入手,这一石二鸟,便?是?最好之计。
李鹤珣的挣扎与心软,在?沈观衣看?来不?过是?向来清正端方的君子踏出这一步时的不?安罢了,待他回?过神来,依然会继续如今的一切。
没人比她更?清楚,李鹤珣做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作为兄长,他想要的,从来都只?是?还他弟弟一个清白。
只?是?如今的李鹤珣还不?曾双手染血,他没有那般狠辣的心肠,他会对无辜之人心软。
沈观衣缓慢的探出手,如从前数次般揉捏着他的后颈,声音轻轻的,比雨水都要清透几分,在?他暂且的彷徨中,她可以做那盏替他坚定的明灯,“夫君,阿意还等?着你,接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