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云姒听到绿芽的呼吸声变得均匀和缓,在黑暗中轻轻吐出一口气。
方才好险……绿芽差一点就点灯了……
还好今日值夜的是性子活泼的绿芽,若是碰上心细如发的白毫、小心谨慎的银针,云姒方才定然蒙混不过去。
帐子里,云姒以十指作梳,小心翼翼地梳拢自己散乱的青丝,又整理一番自己的衣裳。
她掀开锦衾,让夏夜微凉的风慢慢吹凉自己滚烫的身子,仔细查验一番,确认没留下什么纰漏,才闭上眼睛缓缓睡去。
后半夜,云姒断断续续地浅眠。她生怕自己再做那样荒唐的梦。每次将要熟睡时,便下意识地惊醒。
清晨,侍女们进屋伺候她洗漱梳妆,看到云姒的模样,全都吓了一跳。
云姒双眼下方一片淡淡的青色。
在她白瓷一般的皮肤上,分外显眼。
“姑娘昨夜不曾安睡?”银针问道,眼中满是促狭的笑意。
云姒脸红了,她知道银针在调侃她因婚事而害羞,一屋子的侍女都如此想,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未曾安眠的缘由,并非如此简单……
洗漱完,白毫打开八宝妆匣,轻声道:“今日要在姑娘脸上扑些粉遮一遮了。”
云姒往日上妆从不扑粉,最好的粉也比不上她如剥壳荔枝一般白嫩的肌肤,上粉只会污了好颜色。
现下为了遮挡眼下的淡青,白毫小心翼翼地在云姒眼下扑了一层粉,为了协调,脸上其他地方也扑了薄粉。
今日纳采,云姒不仅会见到未婚夫谢长泽,还会见到未来的婆母瑞王妃。白毫为云姒画的是端庄清雅的淡妆。
妆毕,一屋子的侍女都露出惊艳的神色。
银针促狭道:“等下谢小郡王见到姑娘,定要移不开眼!”
“银针!”云姒轻声呵斥。
银针连忙捂住嘴巴:“姑娘我错了。”
屋里的侍女都笑起来,云姒知道她们都以为她在害羞,可云姒的心情远不是这么简单……
听到银针提起谢长泽,云姒又愧、又怕。
愧的是,她已是表哥的未婚妻,却在梦中与别的男人那般,着实不该。
怕的是,几个时辰前刚做了那样的梦,即刻便要见到表哥和姨母,云姒深怕被看出端倪。
母亲派人来唤她时,云姒紧张不安地来到前厅。姨母和表哥已经在前厅了,云姒依次行礼。
向表哥行礼的时候,云姒根本不敢直视他,一直低垂着眼眸,声音小如蚊蚋。
好在今日,她一切的失常都可以用害羞来解释。
刚得太后赐婚,五年未见的表哥再见时成了未婚夫,她本该羞涩。
表哥一向守礼,也并未直视云姒,但云姒还是清晰地看到表哥眼中藏不住的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