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法看他,没有言语,指节缓慢扣动佛珠。
秦误看他不动,出声解释:“殿下,今日张大人被野兽袭击,奴才惶恐,天色渐晚,夜深露重,怕会有野兽侵袭。”
这所谓张大人,自然是提议要立储的张玉。
“奴才最怕疼了,也怕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瘸腿跛身,不好看。”
秦误最在意自己的皮相,但他不怕猛兽,这话说的半真半假。
他仍在笑,但他极美,男子身美人骨,站在风中,披风垂落,如大红色的杨柳一般,浓烈又柔弱,美人怕苦怕疼怕丑,说的话无论真假,似乎都是应该的。
净法收敛视线,说:“可以。”
“多谢殿下。”
秦误把披风递给微竹,拿过一边宫人手里的宫灯,修长的手拿着灯杆时,指骨弯曲,关节略微泛着红,手指骨肉匀称,握住灯杆时青筋略微透出来,极漂亮,却又无端得想教这双手沾染些什么,心生歹念。
秦误躬身往前走,披风垂落将他遮掩住,身段却又无意间露出来,走路都轻盈如同绒羽,忽然秦误脚下踩中了石子,险些崴了脚,净法伸手稳住他,抓着他的手臂,才没教他跌下去。
秦误手臂被宽阔大手紧抓了一下,随即又被松开,秦误手里的灯笼险些摇灭了,他低下头,说:“是奴才眼力不好,多谢佛王。”
“无事。”
秦误忽抬眼,由下而上,压低声音说::“殿下你身上好香。”
“嗯。”净法没有否认。
他宫殿中熏了一整天的檀香,净法摊放在内殿中的寻常僧袍也染上了檀香,他穿上身才发觉。
秦误收敛视线,继续向前走,手里灯笼拿低了一些,没有再被石头牵绊。
行苑里已经煮酒烹茶,今日猎物系数成为美餐,世家公子皇亲贵胄大多意气风发,如此围猎一场他们很是痛快,席面上热闹非凡,就连老皇帝面目也略带上了笑意,似乎年轻了几岁。
秦误上去伺候,老皇帝已经等他多时,看见秦误过来让他陪侍左右,秦误穿过宴场空地,在众人眼目中走过去,将将还热闹的场面就停了大半。
世家公子鲜少入宫,或者年龄尚且年轻,许多人都不曾见过秦误的真正面目,他们以为这流传的男狐狸不过是个谣传的庸脂俗粉,阉人作怪。
然而今日一见,谁也不曾想到秦误一张脸面竟然绝色。
红袍束身,身段轻盈,凤目浓眉,尤其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惑人的意味,很是教人挪不开眼。
世家公子目光追逐秦误,灼灼热烈,情不自禁。
净法也入了席面,先前口中杀生的话头也就止住了,对于秦误也不可多言,只在同席之间窃窃私语,偶尔会有眼光瞥向秦误,秦误陪侍在皇帝身边,浑然未觉。
老皇帝今日确实高兴,酒水都比往常喝得烈,半壶之后酒意上来,色心起来了,伸手想抓秦误的衣袍,秦误默不作声地移开,眼神示意几个宫人将老皇帝扶下席面,
秦误嫌恶,冷漠地看了一眼被扶走的老皇帝,然而他的面相没有戾气,没有露出十分之一的恶意,他身边的微竹缩了缩身,很是恐忧,不敢看他。
秦误下台走向净法,微竹咬了下唇,极不情愿地跟着一起走下了台。
“殿下,你滴水未沾,可是觉得这里茶水粗糙??”
净法坐在席面上,一口茶水都没有喝,对满桌的素餐也只是略动了几口,似乎并不喜欢,秦误看得分明,所以过来询问。
净法抬头对上他,说:“不是。”
行苑围猎向来都是喝酒吃肉,因此酒水往往都是最好最烈的酒,茶水就只是从周围庄子收上来的,皇宫里进贡得来的江南水乡最好的龙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