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巷子里的变异种大概只有两只,他看到地面上逐渐积满浓重的血液,空气里蔓延的臭味和巨人观爆炸后的味道不相上下。
他躲到墙角处,抖着手撕开了裤腿。
贯穿的伤口是一瞬间发生的,更何况被抓伤并不会感染,但这种腐蚀性的液体,却像是病毒一般具有强烈的传染性。
此刻,他的半边小腿都泛出了可怖的青黑色,发出难闻的令人作呕的味道,眼前这副场景他再熟悉不过,轻度感染……
谢景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必须要切割掉感染的腐肉,否则不等走出这条巷子,他就会因为重度感染,整个人彻底腐烂,变成微生物和细菌的温床。
他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料,裹住手掌,咬了咬牙,一刀下去,刀刃迈入血肉五六分,不知道是月光黯淡还是他眼前眩晕,他已经看不清伤口,只有昏黑的一片。
他只能依据刚才看到的景象,把伤口处的腐肉完完整整地刮了出来,等到结束时,谢景瘫倒在地上,脖颈处的青筋跳动着,想要呕吐,但是又呕吐不出来,仿佛他切掉的不是被感染的腐肉,而是身体。
一刹那,他甚至无法调动自己的手指,只能这样瘫软地躺着,新鲜的铁锈味的血液淌在地上,汇聚成一片湿润的血泊。
谢景脑海中黑白交错,意识漂浮沉潜,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那怪物的皮毛粗硬,起初,失去了感官的谢景并没有觉察到,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顶着翻了过来,那怪物徘徊在他的腿边,渐渐地,他感觉到了粗重的鼻息,滚烫的温度直冲冲地喷在了他小腿剩余完好的皮肤上。
……所以,刚才是变异种的内斗吗?现在胜出的那一方,要享受他的“战利品”了?
谢景意识模糊,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醒来时,那只怪物还没有走,围在他身边打转,不停地用身体推搡着他。
他恢复了些许力气,想要在地上摸索刚才切割时因为疼痛而不小心丢下的小刀,但是手掌伸出去时,却摸到了怪物粗壮的毛。
那毛有些长,刺刺的,像是光着脚从一片草丛里经过,皮肤感受到的那种被粗糙的草叶划拉过的感觉。
谢景睁开眼,只看到一片黑色。忽然,眼前的黑斑动了动,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很快,他摸到的那团毛动了动,紧接着露出一个硕大的脑袋,眼前陡然亮起了一片金色。
他麻木了一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直到那双金色的瞳孔凑了过来,几乎挨在他的脸上,然后一个湿漉漉的、硬度适中的东西在他侧脸蹭了蹭,然后喷出一道鼻息。
……这是变异种吗?
他在……试图和我交流?
谢景睁着眼睛,脑子昏昏沉沉的,只浮现出这个离奇的念头。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那怪物吭哧了一声,甩了下尾巴。
那尾巴细长,像一根鞭子,因为太黑了,在夜里看不清楚,但谢景还是捕捉到了,尾端很粗,圆圆润润的。
……是狮子的尾巴。
他清醒了一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因为脱力无法实现。黑狮见状,便走到他跟前,不停地用脑袋顶着他的头和肩膀,一点点地把他撑了起来。
“你、你是……”谢景靠在它身上,微弱地喘息,“穆山显的,精神体,是吗?”
他脱力太久,能说出这样一段完整的句子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那狮子吭哧了一声,两只脚在地上蹬了一下,土地上顿时留下了两道深一些的爪印。
谢景虚弱地笑了笑,摸了摸它的头。
谢谢,但是……我可能走不动了。
他想。
狮子尾巴甩了甩,打在他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