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说得倒轻巧。”圣母笑叹一声,“你啊,缺了一副真骸、少了三成影骨,自己就没数过?”
墨知遥心头一动,忆起曾听程柯说过的话:师尊的功法已臻九境,有真骸三副,影骨九百九十九……
她闭目,运转真气,内观自身。影骨她懒得数,但真骸她却感知得清楚:两副……
圣母见她调息,又戏谑道:“天下能伤你者有几人?八成是破境时自己折腾的吧。呵,长天老祖都说了,你这‘尸解’之法行不通,怎就不听劝呢?”
“能治吗?”墨知遥睁开眼,问了一句。
“我又不会化骨炼,可没本事帮你补全骨骸。”圣母捋了捋发丝,语带惋惜。
墨知遥上前了几步:“不用补全骨骸,找回记忆就行。”
圣母抬手托腮,稍稍思忖了一番:“这我也没把握。但我这儿有一眼泉水,有颐养疗愈之效。你去泡上一泡,保不准能想起一些来。”
墨知遥拱手一礼,笑道:“那就多谢了。”
……
……
柳岸边,程柯坐在栈桥上,看着水面发呆。
常甯走到他身旁坐下,递了一盒子药膏过去,道:“赶紧擦点药吧,再晚些伤口都痊愈了。”
程柯抬眸,就见她笑得一脸温善,跟她说出口的话截然相反。他不想搭理她,也不接药膏,往一旁挪了挪位置。
常甯见状,叹着气道:“娘娘与圣母是友非敌,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程柯挣扎了一下,终究没有反驳“担心”二字。他搓着咬破的指尖,低低问道,“你怎知是友非敌?”
常甯把玩着药膏盒子,不紧不慢地说道:“先前不是说,罠盛村里有墨骨娘娘的神龛,只要供奉骨头,虔心祈求,娘娘便会带回困在浮山的人。而方才圣母又说,曾给了娘娘一副鲸骨,让娘娘再勿踏足浮山。想来娘娘是来过好几趟了,更是带回过人的。但依我在村中的所见所闻,那些困在浮山的男人未必想回家,如此一来,为难了娘娘和圣母。一副鲸骨,正好给了彼此台阶,既免了麻烦,也不折声威,更留了多少余地。所以,村中才有传闻说只有供奉更大的龙骨,娘娘方会显灵。就是这个道理了。照这么看,肯定是友非敌呀。”
程柯细想过这番话,怅然道:“你倒是明白。”
常甯笑笑:“你都说我是墙头草了。若是连风向都体贴不出来,可怎么见风使舵呢?”
这些话正是程柯先前讽刺她的,如今从她口中说出来,倒令他有些愧疚。但他一点也不想道歉。他伸手从她手里拿过了药盒,只淡淡道了一声:“多谢了。”
常甯看着他擦药,已然能明白墨知遥的心情。眼前这个人,看着冷淡桀骜,实则知情达理,最是个嘴硬心软的,又怎忍心跟他较劲?
常甯暗暗好笑,又问:“前辈饿不饿?可要我去拿吃的过来?”
听她叫“前辈”,程柯皱了皱眉,想她必是没安好心,便生冷地应了句:“不劳费心。
”
“那怎么行?若饿坏了前辈,娘娘岂不怪罪我?”常甯的笑意再难掩藏。
程柯决计还是不理她。他将药盒阖上,丢还给她,随即起身另寻清静的地方。便在这时,两个童儿颠颠儿跑到他身前,将手里的东西捧给他看。
程柯跪低了身子,就见他们不知是从哪里寻来了几个桃子。桃子还未熟透,只染了一层薄薄的红。他拿了一个在手,心上忽有万千感慨。
还记得,刚入门时,他对自己“师兄”和“师姐”唯有恐惧和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