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得,她这个徒儿,与这座山、这个洞、甚至她本人,都堪称格格不入啊……
她抬手扶额,开始认真地思考自己收徒的原因。
不温顺、不讨喜、不合意,甚至可能“欺师灭祖”,这么一个徒儿,收在身边有什么用?还值得费心关起来?……总不能是图他生得好看吧?
她审视的眼神过于专注,盯得他有些不自在。他停了咀嚼,抬头迎上她的目光。
她大大方方地对上他的视线,直接问道:“你是如何拜我为师的?”
他垂眸,咽下口中的食物,不冷不热地答道:“五年前,师尊救了我。”
这话没头没尾,压根听不明白。她又追问一句:“我为何救你?”
他握筷子的手紧了紧,压低的嗓音听来平静无波:“不知道。”
话音幽幽落定,之后便是沉默。
他的抵触和抗拒实在太过明显,她知道问不出来,便只得自己琢磨。思考间,她的目光落在了他面前的那碟荠菜上:清水煮的,看起来寡淡得很。
只有野菜山果聊以充饥,怪不得削瘦……
她想着,从碟子里挑了根荠菜放入了口中。她抿了抿,又嚼了嚼,随即跟他宣布:“我要下山,你也一起。”
他并未回应,只是自顾自吃东西。
“想不起来终究不便,我也懒得跟你打哑谜。还是下山去找人治一治,到时,一切自有分晓。”她如此说着,见他依旧沉默,便起身走到他身旁,故意道,“你不答应也无妨,大不了再找副头骨锁了你,你不走也得走。”
听得这般威胁,他眉头一皱,却没顶撞她,只回了一句:“等我吃完。”
“好。”她爽快地应了一声,“我先去准备,出发前再来喊你。”
话一说完,她旋即离开。待到室外,她顿了顿步子,掩唇长叹道:
“也太难吃了吧……”
下山治病不过是个由头,重要的是,再不找点别的吃食,只怕等不到她恢复记忆,人就先饿坏了。而昨夜一番遨游,她发现这无葬山方圆百里人兽绝迹,想遇到个活物都难。这么一来,少不得要走些远路。而既要远行,便少不了车马盘缠。
她想起在“仓库”里见过的东西,记忆复又一动,令她盈了满眼笑意。她快步行至“仓库”,走到那被白骨簇拥着的马车前,挥手一掸。劲风一阵,瞬间将落尘扫去。她凭着直觉掐诀起咒,令了一声:“起!”
话音落定,黑气盘绕,附着在了堆叠的白骨上。转眼间,黑气凝做肌肉、化生毛发,四匹高头骏马蹴蹄而起,立在了车前。
她架好辕轭,目光又转向了一旁的两具骷髅。她略想了一想,如法炮制。黑气翻涌间,骷髅须臾恢复了形貌:一男一女两名童儿,皆不过十岁上下,生得粉雕玉琢,甚是可爱。
墨知遥满意地拍了拍手,吩咐道:“捡有用的东西装上车。”
两名童儿麻木地点了点头,依言行动。
墨知遥回身,打量了一下“仓库”入口的大小。
啧,怎么把车弄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