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知遥看着呆怔的众人,也无心去想他们呆怔的原因。但站了好一会儿都没人上来招呼,着实令人尴尬。
她往前走了几步,问酒楼的伙计道:“不做生意?”
伙计这才回过神来,殷勤道:“里边请!”
伙计估摸着这一行人应是贵客,忙领到楼上雅座。墨知遥选了窗边的位置坐下,两名童儿就侍立在她身后。程柯在她对面落了座,侧头望向窗外,眉头微微蹙着,神情里透着疏远。
伙计替二人斟了茶水,顺带揣摩了一下情势,而后走到墨知遥身旁,问:“几位吃点什么?”
墨知遥笑了笑。一路过来,她已然确认,自己既不会饿也不会渴,无需睡眠也不觉疲惫,能感觉冷热,却不为寒暑所侵。不得不说,是个道行高深的精怪。
她想不出吃什么,也无法在记忆里搜寻出有用的线索,更何况她本也不是为了自己吃东西才进的酒楼,于是,她笑吟吟地唤对面的人,问道:“好徒儿,想吃什么?”
这一声“好徒儿”唬得程柯身子一震。他转头望向墨知遥,又露出了先前那复杂的表情来。他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转向了伙计,道了一声:“随便。”
伙计有些为难,墨知遥却将头一点,轻飘飘地道了句:“那就全部都上吧。”她说着,手指轻轻一动。身后的女童随即上前,将手中的木匣打开,呈给了伙计。
伙计一瞧,登时心花怒放。满满一匣金银珍宝,闪得人眼花。他不敢擅取,只道:“小的这就去吩咐厨房!”
程柯有些纠结,终是忍不住道:“何必如此?”
墨知遥不以为意,反问道:“那该怎么办?难不成要我猜你想吃什么?”
“我……”程柯的话在喉头滚过一圈,又生生落进了肚子里。他偏开了视线,复又望向了窗外。
初见时分明还有顶撞的心气,如今却每每回避。刻意拉开距离,肯定是心里有鬼,生怕被她看穿。
“欺师灭祖”都敢说出口,还有什么事非要这般掩藏?
墨知遥好奇得很,不禁想招惹他几句。这时,窗外传来阵阵喧嚷。她循声望去,就见一只巨猿在街道上横冲直撞,惹得沿途百姓惊惶逃窜,呼喊不断。
酒楼内的其他客人也听到了动静,纷纷聚到窗边一探究竟。只见那巨猿身高二丈有余,甚是凶悍。不知为何发了狂,正肆意破坏。众人忧虑之际,酒楼掌柜领着一众伙计上了楼,安抚道:“诸位贵客不必担心,云外阁已经派人抓捕这猿猴了。”
诚如他所言,数骑人马从长街尽头而来,为首的是一名红衣少女。她飞身落地,抛出一枚丹丸,一时烟尘四起。猿猴被烟尘所困,停下了行动。
墨知遥的脑海里蓦然蹦出些名词来:
金丹术。太羽宫。凤池真人。
她正细思这些词的意义,就听猿猴高声嚎叫起来。一点烟尘,显然困不住这巨兽。它回转身子,挥舞双臂驱开烟尘,嘶吼着向那红衣少女冲去。
惊呼四起,少女却甚是冷静,她取出几枚金丹掐在指间,不闪不避,傲然迎向了巨兽。然而,大约是野兽的直觉,猿猴猛然停下,一声嚎叫后,它再次转身,径直冲向了围观的人群。
事发突然,众人反应不及,眼看就要血溅当场。千钧一发之际,猿猴却猛地停了下来。它停得很不自然,猩红血口大张,双臂高举在半空,弯曲的膝盖还保持着奔驰的动势。这副模样,竟像是生生被定住了。
墨知遥见此情景,依稀又记起了些事来:
化骨炼二境,定骼。并非定身,而是操纵骨骼。境界相差越悬殊,控制之力便越强。
她了然一哂,望向了程柯。
他早已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双手交握、低头静默,正是全神贯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