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只紫黑坏死的小腿,被她面无表情地分离,沈仲阳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冲到屋外吐了起来。
此刻也用不着他了,拿开水烫过的棉线,将血管扎紧,再将伤口处清洗干净,涂上提前准备的药泥。
没有金疮药,没有抗生素,甚至连消毒水都没有。
沈冬素只能尽最大的努力,用原始的方法医治。
吐完之后的仲阳端来熬好的消炎药,喂沈父的时候发现,他还能自主吞咽,甚至眼珠子还在眼皮下面动了动。
这一点发现让两姐弟大喜过望,特别是沈冬素,只要熬过今晚,沈父的命就算保住了。
她将那断腿和碎肉收集起来拿布包好,这个时代的人特别讲究身体完整,如果死时身体不完整,下辈子投胎也会变成残疾人。
连太监都会保留命根子,下葬的时候一起入棺。
沈父这半条断腿,沈母肯定会视若珍宝地收好,想法子放置,她可不敢乱仍乱焚了。
看向满眼似有千万个问题的沈仲阳,沈冬素轻笑道:“今晚辛苦小弟了,想问什么明天再问。
现在你先去睡觉,我来照顾父亲,明天你得替姐多干些家务活。”
仲阳将满腹疑虑咽下,看了一眼熟睡的母亲,小声问:“可是明天咱怎么跟娘说?”
沈冬素想了想道:“就说大哥担忧父亲,连夜请凌府名医上门,娘睡熟了,咱俩接待的名医。”
“那得跟大哥串好。”
沈冬素点头道:“过几日父亲状态稳定,我去见大哥一面。”
当夜,沈冬素片刻不离地守着沈父,担心他会发烧,在没有抗生素的时代,这样的大手术,身体质素不高真的很难挺过去。
幸运的是,沈父的状态很好,天快亮时她又喂了一次药,实在累得撑不住,趴在床边小睡一会。
自然是睡不沉的,四面漏风的墙,随时会被风掀翻的屋顶,重伤的父亲,以及现身份这多舛的命运。
猛地她觉得双肩极重,酸涩的抬都抬不起来。
半睡半醒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空气跟水一样黏。
而她的右肩,一阵冰刺的痛,一阵灼烧的热。
突然,一股冰冰凉凉的湿意爬上她的肩膀,仿佛一只无形的手,使劲按着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