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完烟也不回去,在黑暗里站得笔直,像一杆高高的路标。
忽然,别墅门前灯亮起,栏杆缝隙里的画面,更加清晰。
男孩儿手臂里,挂着件外套,悄无声息地走过去。
半路就被李飞光发现,赧然低头。
沈悬皱眉,听见一声低沉不悦的“干嘛”,没有任何耐心可言。
男孩儿进退两难,伸手递上外套,也不说话。
“我不冷。”李飞光甚至没看他一眼,备受打扰。
他转身离去,换了位置,敏锐察觉到,二楼露台门好像开着。
“沈悬!你不冷吗?快把门关上!”李飞光急了,大晚上不睡觉,出来吹冷风,嫌自己太健康,找罪受是吧?
他像抓小孩儿的熊瞎子,咚咚咚,头也不回地跑上楼。
花园里,
只剩男孩儿,怀里抱着好大一件衣服,委屈比衣服还大。
……
第二天早上,按照蒋泰吩咐,李飞光拨通了,有加密干扰的专线。
另一边接起电话的人,是卓美珊。
她捂住话筒,朝着蒋泰的方向,轻声催促:“蒋先生,是李飞光,那边说已经准备好了。”
蒋泰坐在轮椅上,稀疏纯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老式西装二件套,领带、袖口、名表、戒指,一丝不苟,仿佛要赴一场宴会。
他戴着氧气,透明细管缠绕,目光冷肃,无碍他的威严。
他没有回答,像是攒着所有力气,与沈悬对决。
助理想把轮椅推过去,被他挥手赶走。
蒋泰撑着手臂,像从轮椅里站起,用尽全力,分毫未动。
他的肌肉仿佛消融的冰雪,只剩一层干瘪皮囊,裹着不听使唤的骨架。
自生病以来,他脾气越发古怪,身边人挨骂受罚是家常便饭。
以至于,在场助理、医生,只能任他挣扎,不敢上前劝阻。
最后是阿耀,叫人将倔强的老头,半抱半扶到书桌前。
蒋泰戴着氧气,喘得厉害,却执意要站着接电话。
即便不是面对面,他都不愿在沈悬面前,矮一分一毫。
在助步器和二个人帮助下,蒋泰堪堪站稳,脖颈没有支持,向前探出老长,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从卓美珊手中接过电话。
相对蒋泰的固执,沈悬是彻底放松的。
清透阳光,从窗外铺洒进来,填满了整个书房。
沈悬坐在窗边的高背单人沙发里,翘着腿,眯眼看窗外鸟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