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处理完手上这滩烂事,我要过海一趟。”他放下碗,擦了擦嘴,表示不吃了,“我有点不安心。”
阿耀见他眉间似有忧虑:“大哥,我陪你一起去。”
“好。”沈悬看着他,突然伸出手,“别动。”
阿耀掉了根睫毛,堪堪黏在下眼睑。
食指轻触,如蝉翼般抖了抖,阿耀大气不敢喘,生怕吓跑这只夏蝉。
“睫毛掉了,许个愿吧。”沈悬擦手,温软笑着。
前一世,阿崽睫毛也很长,偶尔掉一根,黏在脸蛋上,像只黑色的小月牙。
那时,父母经常争吵,气不顺了,总是拿他出气,拳打脚踢。
沈悬身上总是带着淤青,在阁楼上,带着阿崽睡地板,都不敢朝带伤的那边睡。
于是,每回他逗阿崽,睫毛掉了,许愿很灵。
阿崽就会拍着手说:“哥哥,痛痛飞飞。”
阿耀听话,双手合十,当真许起愿来,过了许久才睁眼:“许完了。”
“哪有你许这么长的愿,老爷要被烦死了。”沈悬嫌弃。
阿耀不好意思,摸摸鼻子,转移话题:“大哥,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准备出发吧。”
沈悬去换衣服,他站在落地窗前,胡思乱想。
刚刚,他许的愿望并不长,只是跟老爷说了不少好话,希望他看在自己诚心诚意的份上,保佑大哥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
懒鱼港收购,沈氏这边是大律梁洛,代替沈悬全程参与。
沈悬自始至终,没出现在三个老梆子面前。
今天就冲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沈家大少,懒鱼港三股东也是被吊足胃口。
沈悬到场时,豪华包厢里,已是谈笑风生。
李飞光、梁洛,都是老奸巨猾的家伙,场面活儿摆得很足。
叫你看不清南北,听不出西东。
懒鱼港三大股东,是清一色的老家伙,脸上被岁月车轮蹂躏的痕迹,化作层层褶皱,即便开怀大笑都带不起一丝阳气儿。
一旁作陪的,倒是有两位年轻人。
一位是小股东代表,长得短粗,面色黑红,没脖子,面善,插不上话,不停张罗着茶水、毛巾。
另一位一脸正气,瞧着随时准备开庭的,是位年轻律师。
他是三千职工股份的代理人,是懒鱼港穷鬼们,一家一家凑钱请来的棒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