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黛脸上没多余的表情,好奇问:“为什么不把百里家的所作所为,告诉官府?”
“没有证据。”
()聂斩耸肩:“他们做得很干净,百里策和崔叔的死都是。”
说完又觉得好笑,他一个杀了人的凶手,怎么反而和施黛心平气和攀谈起来了?
施黛明悟:“青儿和谢管家,是潜伏进来搜集证据的?”
聂斩:“嗯。”
他扬了下嘴角:“那几人没留实质性的证据。我们掌握的线索,全是靠窃听谈话得来的。”
确实报不了官。
百里氏在越州只手遮天,他们身无确凿证据,一朝告上去,必然吃亏。
“所以,”施黛顿了顿,试着问,“崔大人过世后,你们……你们真的,全都继承了‘斩心刀’?”
聂斩缄默几息:“嗯。”
他忽地一笑,两眼直勾勾看过来,润泽浓郁,如天边星。
“我的名字,是因崔叔取的。”
聂斩道:“斩除世间奸邪的‘斩’。”
得到这个名字之前,聂斩以流浪为生。
饿了去寻街边的剩菜,困了住进城郊的土地庙,吃过半生不熟的野菜,也踏进过好几次鬼门关。
于他,活着永远是浑浑噩噩。
遇见崔言明,是一个初秋的夜。
小乞儿无家可归,在子夜漫无目的地踱步,一不留神,被几个壮汉掳走。
民间素有见不得光的腌臜法子,打断小儿的双手双腿,令其残疾,上街乞讨。
他本该遭受这样的命运。
壮汉朝他举起木棍的刹那,刀光突如其来,破开寒夜。
拔刀斩杀恶徒之前,来人温声让他闭眼。
他乖乖把眼睛闭上,又悄悄睁开。
入目是见所未见的情景,刀客迅疾如虎,剑光吞吐,亮得钻心。
壮汉们毫无还手之力,血水喷溅,汇成一条腥红小溪。
从对抗到结束,只用去短短几息。
青年收刀入鞘,发出铮然一响。
乞儿怔怔看他,前所未有的惧意袭上心头,止不住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