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中呢?
江白砚放得下吗?
两年前,他从邪修的禁锢中挣脱,世间早已物是人非。
满门被屠,举目无亲,拖着一具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无所有,也一无所知。
那时江白砚只有十五岁——
长安城的少年人们骑射弈棋打马球、最肆意不羁的年纪。
被施黛抱在怀中,阴郁的心绪自行松开死结,化作一片湿濡的潮。
下巴抵在她额头,良久,江白砚低声开口:“抱歉,吓到你了?”
施黛嗓音闷闷:“还好。”
有越州城的几个鲛珠贩子作铺垫,此刻得知江白砚一直在追杀仇人,施黛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比起震悚,她心里更多是酸胀的涩,刺得喉间发紧。
“后来呢?”
施黛问:“你离开青州以后。”
试探性地,阴湿的藤朝她靠拢。
江白砚道:“仍在寻他们。”
当年
的黑衣人们遍布大昭各地,他把青州城里的杀了个干净,顺藤摸瓜前往别的城池。
可惜在别处,尸骨没法带回来。
江白砚已许久不曾回到这间暗室。
尘封多日,这里的气息不算好闻。
灰尘味道裹挟淡淡的腥,滞涩得难以呼吸,相较于往日,栀子花香是唯一的变数。
江白砚伸手,把她抱紧:“是不是很恶心?”
他习惯了说这种自伤的话,源于骨子里的自厌。
施黛不答反问:“是不是很辛苦。”
虽是问句,但用了陈述的语气,带出不容反驳的笃信。
她心知肚明,孑然一身走在复仇的路上,江白砚怎么可能不辛苦。
在施黛熟悉的二十一世纪,十五岁只是中学生而已。
江白砚无声扬唇,下颌在她发间蹭蹭。
“桌旁两位,是你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