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重伤喉音沙哑,噙出讥诮的冷笑,仿佛要趁此机会,把累积多时的不忿一并说出。
虞知画到底记挂着谁,答案再明显不过。
哪怕在画境里,阎清欢扮演卫霄,拿到的台词是“别怕”“雕虫小技”和“我保护你”。
无一例外,全是四十年前身处鬼打墙时,秦箫安慰她所说的话语。
何其讽刺。
被镇厄司抓捕,卫霄和虞知画都明白,这是彼此的最后一面。
与虞知画相处的日子里,他顺理成章对她心生好感,听虞知画声称两人前世有缘,的确有过短暂的惊喜。
渐渐地,听她倾吐前尘种种,卫霄后知后觉,感到莫名的别扭。
提及“秦箫”,她的目光太温柔,眼尾不由自主勾出笑,是满心爱慕的神情。
卫霄想,可他与秦箫根本不同。
他生于长安,爹娘从商,身上有富家子弟的坏脾气,哪怕拥有同样的魂魄,他就是他,不是别人。
而虞知画试图通过他,回忆另一个人。
这个认知让他无比厌恶,又毛骨悚然。
前世今生,转世续缘,说得好听,实则和找个一模一样的替身有什么区别。
因为这个念头,卫霄消沉了一柱香的时间。
一柱香后,他变得心安理得。
虞知画把他看作秦箫,用以寻求慰籍——
他对虞知画真心不多,借由她,能更好地修习术法。
各取所需,刚刚好。
她方才看他的眼神,怅然、疲倦、痛苦,夹杂显而易见的失望,让他只觉可笑。
虞知画有什么资格对他失望?因为他玷污了她心里的秦箫?
“……对不起。”
心绪如惊涛骇浪,虞知画说不出别的言语,一遍遍低喃:“对不起。”
残破的内丹不堪重负,她喉间腥甜,咳出一口炽烫的血。
施黛明白,她快死了。
濒死之际,虞知画仍旧神色平静,脸上仅有一丝因为卫霄话语滋生的茫然。
看着她,施黛忽然想,或许从很早之前,虞知画就在求死。
她在正堂被
镇厄司团团包围,怎会不知实力悬殊,拿出本命画,是为了逼他们开打。
卧房窗牖半敞,白烟萦绕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