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当然不是说废就废,只纪王厌极了王后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她怎么跟阴家那老匹夫一样笃定他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她做下的种种恶事,难道不当被废吗?
“你不是说自己认罚吗?怎么?又不认了?”纪王嘲她。
王后跪着膝行几步到纪王身边,双手抓着纪王的袍服,眼泪一下涌了出来:“王上,您便是再怎么罚我都不为过,可您要想想朝华和麟儿啊,若我这个母后被废,麟儿和朝华有我这样一个母后,他们日后如何在外立足,这样一来,他们就毁了啊!王上,求您开恩啊!”
纪王踢她一脚,甩开她的手臂,呵呵一笑:“你考虑朝华和麟儿失去嫡出的身份无法立足,那昭宁呢?你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拿她去填朝华的婚事?”
“王上,是我不好,一切是我不好,我给她道歉,是我对不起她,请您千万开恩啊王上……”
王后哭哭啼啼终于从纪王冷肃的态度中看出他不像是在开玩笑,所以,她心里慌了,真的担心纪王会废掉她。
纪王却真的没想废她,就如王后所言,动她牵扯太大,不仅朝华和麟儿会被牵扯其中,包括他后宫其他的夫人美人,若王后之位空置,那后宫中可就没有安生日子了,他的诸位王子之间,或许也会像邹国那样互相算计倾轧。
这于他而言并无益处,他面上针对王后,实则指向的是阴家,阴家和王后合谋的把柄就在他手里,有了这个,再加上王后做下的种种错事,阴家若想保住王后的后位,保住他家外孙的嫡子之位,阴桓那个老匹夫就当自觉一些,主动卸下太宰一职,将阴家派系的人收敛起来,退缩一侧,不要再在朝堂上指手画脚。
至于王后,她占着王后的位子,将宫中实权转交给许夫人,以后只当她是个摆设便罢,此外,待昭平出嫁以后,还要让王后去别宫思过一年,好好压压她的性子。
王后暂且被纪王的人看押起来,纪王又让人召阴桓进宫,将两份证据统统摆在他眼前,阴桓无可辩驳,在纪王面前头回丢了这么大脸,其实有些事情,是王后做了之后才告知他的,他想补救也无可奈何,没想却被纪王拿在了手里。
“岳父,王后所为祸国殃民,不仅危及纪赵两国关系,还使纪齐两国交恶,为一己之私置家国于不顾,这样的品性,怕是不足以再担当王后一位了吧?
还有阴家,岳父向来义正严词指点我处理朝事,看着事事公允的模样,未想阴家竟与王后沆瀣一气,背后暗中谋划破坏联姻之事,您说说,孤应当如何惩戒阴家?”
阴桓知道纪王向来看不得阴家,便也不跟他废话,直接道:“王上欲要如何?”
纪王直视着他,半点也不拖沓,“王后所为本当废后,阴家所为亦不可饶恕,但看在阴家世代辅佐纪国王室的份上,我许岳父辞去太宰之位,将阴家在朝堂中的势力都交出来,如此,方可保住王后之位。”
这是趁火打劫啊,阴桓被纪王气笑了,可眼下纪王捏在手里的把柄却裹挟着他,让他不得不按照纪王所言去做,如此,才能保证麟儿的嫡子之位,阴家退一时无妨,只要麟儿的嫡子之位稳固,将来顺利承继纪王之位,那他们阴家一时的退让又算什么?
所以,他当下做了决断,答应了纪王的要求,如此,王后当天就被放了回去,她跌跌撞撞地在丹奴的搀扶下回了章华宫,回宫后才知父亲和阴家受她连累,不仅失去了太宰之位,还将朝中的阴家势力折损大半,她眼睛哭得红肿,却又无能为力,整夜都无法入睡。
第二日,纪王下旨王后身患重疾,令她在宫中好生修养,将一应宫中事物转交许夫人处理,这事一出,倒把许夫人吓了一跳,接着,朝堂上,阴桓当朝自陈年岁大了,对朝政琐事力不从心,请求告老回家,不仅如此,朝中拜在阴家门下的官员们大多也被革去职位,如此前朝后宫联动之下,朝中之人不难猜测,阴家应是哪里触怒了王上,才导致了今日局面。
夏玉麟也被此事打了个措手不及,阴家在朝中的势力大多也是他的势力,这回,这些势力被尽数拔除,连外祖的太宰之位都没能保住,这怎能让他不惶恐,于是,在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他罕见地对母后和朝华有了怨怼之心。
她们可知在前朝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培植势力有多难?他自幼跟阴家走得近,不太得父王待见,如今阴家势力被削减大半,他也受到牵连,很明显,这几日朝会,好些之前围在他身边的官员,已经上赶着去其他几位兄弟面前讨好去了,当然,他们也没冷落他,只是比之以前,他多少还是能感觉出不同。
王后明显也感觉出了儿子对她的不满,她心里既痛又伤,却又无可奈何,如今她连宫务都插不了手,遑论谈及前朝之事。
朝华懵懵懂懂知道事情败露,还想去找纪王求情,却被王后拦了下来,听她苦口婆心相劝道:“孩子,你别再惹你父王生气了,母后如今算是彻底失了你父王的信任和尊重,因为你的婚事,将昭宁和齐太子的婚事毁了,你父王已经迁怒到了你身上,你万万不要再惹他不快了,以前你跟王上使性子,母后还可在其中帮着转圜,可母后现在自身难保,顾不上你,你若再没有分寸惹恼王上,只怕就彻底失宠于他了。”
朝华哭着听她说完这些,心中不是滋味,却也听话地不去招惹纪王。
王后和阴家一系遭了惩戒,最高兴的莫过于夏柠了,没了王后搅扰,后宫由许夫人管着,她便可以安稳自在地等着明年出嫁了,此事过后,她递信给范起,正式拒绝了他的提议,言明她愿意承担起一国公主之责,前往赵国联姻公子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