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柠摇头:“梁显摔得重,他又长得痴肥,一时半会儿连床都下不了呢,说来他也够倒霉的,一下子就摔成那样,可是苦了他府上伺候人的。”
祈简笑着看她,眼神里意味不明,夏柠看他这副样子,倏忽间念头闪过,“是你干的?”
祈简唇角微勾,“这样不就省事多了,他要是还能正常行走,保管要天天到你府上烦你,如今躺在床上,可是不想消停都得消停了。”
夏柠倒真没想过梁显断腿是祈简所为,一时怔楞了下,随即又道:“你不怕被查出什么?”
祈简轻描淡写:“我既然做了,就不会留下把柄。”
夏柠放下杯盏,将手从他那里抽回来,“所以你先前说的,要帮我解除掉和梁显的婚事,这是说真的?”
祈简:“那是自然,你以为我会眼睁睁看着你嫁给他吗?”
夏柠就问:“你打算怎么做?杀了他?”
祈简却没直接回她,反而问:“你想让他死?”
夏柠呵呵两声,道:“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可别乱来,我没这想法,一国公子的生死,岂能由我一言断定。”
经过前面纪国的事情,夏柠对祈简没多少信任感,不论他说得再好听,但落到实处的,依然没有几个,且光说帮她跟梁显退婚,之后对她的安排却一字不提,说明他压根没想过娶她为妻,所以,这样一个对她有所保留的男人,她当然不会事事都跟他商量。
或者他对她的打算,不会是她所期望的,所以,他才缄口不言。
祈简只一应想着先跟夏柠亲近着,然后再找机会想法子让她答应跟着他,丝毫未察觉夏柠心中对他的不信任和防备,当然,这也是他太过自信的缘故,毕竟从前都是女郎追着他。
且从夏柠的态度来看,她似乎确实对他有情,不然不会放任他那些过分的动作,所以,祈简在两人有了更亲密的接触后,心里对自己原本的计划反而更有信心了。
两人从前各自心怀鬼胎,如今也是各有心思,祈简自信能把握住夏柠,夏柠只想利用祈简得到一个孩子,然后就可以一脚踹开他,从某方面来看,这两人还真是一路人。
赵府,范云宜从宫里回来又带回了一堆锦缎首饰,管着她私库的侍女第二日在帮着她收整这些的时候,不由笑着夸捧她道:“陈夫人跟夫人果然姐妹情深,每回只要夫人一进宫,陈夫人就赏赐许多东西下来,我们小郎长大了有这么一个姨母,那前程自是不用说的。”
这些都是侍女发自内心的好话,也以为能够讨得范云宜喜欢,怎料侍女的话说完,范云宜的脸却是拉了下来,抱着孩子摇晃的步子也停了下来,眼神冷冷地看着那侍女。
侍女被那阴冷的眼神盯着,心里一慌立刻就跪了下来,连声道:“夫人恕罪,夫人恕罪,是奴婢信口开河,说错了话,还望夫人恕罪。”
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女主人的脸色让她明确知道自己方才那些话中确实有惹人不喜的地方,所以只能连声道歉讨饶。
好在范云宜没跟她多计较,只冷冷一句:“滚下去!”就放过了她。
侍女心里石头落地,小心翼翼地起身退出去,生怕发出一点儿动静惹了范云宜不快。
等侍女退了出去,范云宜逗弄着怀里才十个月大的孩子,怜爱地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亲,心里却暗自骂着,要不是因为云姬的男人祈道远,她如今或许已经是陈国王后了,哪里会沦落到要人家的赏赐?
她就是要的再多,都是云姬她欠自己的。
不过这么些年过去了,最初的那些愤慨已经没有多少了,但她就是不愿意放过云姬,只有时时刻刻提醒云姬那些苦痛的过往,她才能捏着云姬的死穴,让她为自己所用。
而且她现在生下了儿子,为了她儿子的以后,她也得牢牢把云姬握在手里,让云姬时刻在她面前低上一头,在云姬面前阴阳怪气冷嘲热讽成了习惯,还养出了她一种潜在的优越感,云姬纵是深受王宠,在后宫女眷中高高在上不可攀诬,但在她范云宜面前,却需伏小做低低声下气,这让她心里着实痛快极了。
至于祈简和祈连那两个小崽子,她只是看不过眼而已,要说来真格的,她还真没那胆量,就像之前,她只是朝祈简出了一回手,那血淋淋的断手断脚就放进了她的寝帐,至此之后,她再也不敢随意招惹祁简,只能拿着祈家兄弟俩的事反复在云姬的伤口上抹盐,刺激她让她不好过。
说到底,还是欺软怕硬罢了,云姬惯着她,她就越发蹬鼻子上脸,祈简一回给她吓懵了,她便将手缩了回去。
当然,她处处欺负云姬,未尝没有嫉妒她的意思,她还未出阁前,云姬身为陈国公主,美貌身份就压她一头,她只能和一众贵女奉承讨好云姬,等她有幸嫁入陈国王室成了云姬的嫂嫂,本以为能就此压在云姬头上了,可无奈陈国王室众人对云姬疼爱有加,就连她的夫君,陈国太子也是一样,不能有人在他面前说一句云姬不好。
于是,她只能继续忍耐着,还得在所有人面前扮演一个好嫂嫂的角色,后来,在云姬韶华初绽之际,俊美非凡的越王祈道远向陈王求娶于她,并为她几乎空置后宫,范云宜听到这些的时候,几乎咬紧了牙关,觉得云姬命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