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事实究竟如何,你清楚,我也清楚。但我还是那句话,周家我是不会再回去了。也请表哥告诉舅舅和舅母,不用再打我的算盘了。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如今活过来,就什么都不怕。真要是把我逼急了,大不了咱们一起死。”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周秉坤急红了眼,可他却连一句辩解和劝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本就木讷,此时更是因之前父母做下的种种,羞愧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支支吾吾的发不出具体声音,桑拧月便愈发沉默的看着他。许久后才道:“表哥,就到此结束吧,今天之后,你们周家所有人,我都不想再看见。”
话落音,桑拧月转身就想走,周秉坤这时顾不得羞窘了,他赶紧出声,喊住她,“表,表妹,留步。”
桑拧月便停在原地,背对着他说:“表哥还有何事,还请一次性说个清楚。”
“宝,宝璐……”周秉坤涨红着脸,明知不应该,可到底是硬下心肠,说了那强人所难的话。“虽然周府亏待了你与清儿,但周府确确实实在你们姐弟无路可走时庇护过你们。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请表妹看在,看在周府曾救过你们姐弟两条人命的份儿上,给侯府说些好话,让侯府把宝璐放出来吧。”
周秉坤长揖到底,桑拧月陡然转过身看过来。
她眼圈都气红了,整个人气的发抖,甚至就连嘴唇都哆嗦起来。
“表哥说什么,我刚才没听清,还请表哥再说一遍。”
周秉坤便嗡着声音,再次说:“请表妹原谅宝璐,让侯府把她放出来吧。她还有个儿子,表妹能忍心看着荣安年纪小小就没有母亲护持么?表妹怎么忍心的啊?”
桑拧月的眼泪从眼眶里滚了出来,她气的浑身打摆子。
周家人怎么这么无耻啊,他们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啊?
周宝璐要护持儿子,所以她就必须得放她出来么?这么理所应当的么?可是她做了恶受到惩罚,这不是更理所应当?可到如今她都受什么罪了,她只是被送到家庙清修而已。她没有天天跪着抄经,没有吃不饱睡不暖,她的日子到底苦在哪里了,如果苍天有眼,让周宝璐来过一过她的日子啊。
桑拧月咬着后槽牙狠狠的说:“你休想。表哥别做白日梦了,我不在老夫人面前添油加醋说她的坏话,已经是仁至义尽。表哥还想让我替她求情,这种话你怎么说的出口呢?难道只有她周宝璐可怜,只有她需要护持孩儿么?我呢?我也有弟弟要照看啊。若是我在王家时早早死了,若是我真被送到王府做了妾,你想过清儿会落得什么下场么?有一个做妾的姐姐,他前程都毁了。表哥你可怜荣安,那你也可怜可怜作为读书人的清儿吧。”
周秉坤六神无主:“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说不出,因为他知道自己强人所难,知道自己的要求过分。可谁让周宝璐是他嫡亲的三妹呢,他不管宝璐,还能指望谁去管她?
周秉坤正“可是”,陡然听到一声暴呵:“够了!”
周秉坤和桑拧月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两人齐刷刷往右侧看去。结果就见沈廷澜与沈廷钧两兄弟正一道从不远处走出来,而在他们身后,赫然还跟着三个矜贵威严的男人。
沈廷澜猛然出声,不止吓住了周秉坤和桑拧月,就连跟着他们兄弟俩站在一处的那三个男人,显然也都露出吃惊神色。
沈廷澜虽然看似气疯了,但他理智尚存,便回首看向几人:“太子殿下,属下有家事需要处理……”
太子秦晟看看沈廷澜,又看看沈廷钧。沈廷钧道:“您不是还有朝政要忙?我送您出去吧。”
秦晟没说其它的,只点点他,道:“罢了,你就留在这里,处理你们的家事吧。”
他喊上许知君与梁昊升,“走吧,一道去东宫。”
许知君与梁昊升怜悯的看了一眼沈廷澜,他们觉得自己家就够糟心了,熟料外人眼中母慈子孝、一团和乐的武安侯府,竟也有这乌糟事儿。
果然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什么表姐表妹换亲的,他们今天可是吃到大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