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帝像是极力压制怒意般“哼”了声,“早知道,今天就打断你的腿。”
话过,夜帝的眼神终于从柳曦曦的身上移开,大步下了台阶,走掉了。
柳曦曦连忙命人将她拖进房间,却看见了至今都难忘的场景。
那个曾经夜帝抱进皇宫的美艳女子——如今的玉妃娘娘,头钗掉了一地,头发凌乱,额上伤口依旧有鲜血流出,脸上、胸前一片殷红。
玉妃不顾仪态,死死的抱着怀中宫女,好似痛心疾首般的喊道:“阿月,你醒醒,我不准你有事!阿月……”
柳曦曦顺着她们身下的幔帐,将目光转移到床上的谢宇身上,他手臂被纱帐束缚着,衣衫凌乱不堪,脸上、脖颈间又新添了不少伤痕。
我们目光相对时,柳曦曦心中一股无以名状的情绪迅速膨胀,似难过,似怜悯,似心疼,相互混杂着肆意发酵,却找不到宣泄口。
而谢宇只是冷漠的与柳曦曦对视片刻,眼中像是瞬间结了厚厚的冰霜,嘴角扯了一个若有似无的冷笑。
这感觉像是极寒之地突然大地震,冰山碎裂,正中切开,裂开一个万丈深渊,正森森的往外冒着寒气。
柳曦曦张了张嘴,本欲关心,最终却只是大声喊道:“阿秋,把门关了。”
柳曦曦话音刚落,“咣当”一声,门便被人自外面关上。
玉妃亦是一个玲珑之人,见此,她连忙胡乱抹了一把血泪,自地上爬起,拿起枕下短刀将谢宇手臂上的死结小心翼翼的割开,而后慌乱的流着泪整理着乱发。
谢宇旁若无人的站起身,亦是整理着衣服,熟练的拆了发髻,以指代梳重新梳好。
他做的一丝不苟,如同每一个细节都是仪式,像是在摒弃以往,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把御医带进来!”见谢宇整理完毕,柳曦曦连忙喊道。
御医被推了进来,门再次被关上。
御医走向柳曦曦,对她张望。
柳曦曦不耐烦道:“啧,不是我,地下躺的那个,顺便给他看一下。”
柳曦曦指了指谢宇所在的位置,没有勇气再看一眼。
“可是,公主……”
见御医欲言又止,柳曦曦不明所以,阿秋却惊出了哭腔,抖啊抖的道:“公主,我们赶快回碧月宫吧?”
柳曦曦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却见绿色的裙摆已经被鲜血染透了。
本来身体就虚弱的无法站立,方才是担心谢宇会有变故,一直提着一口气,如今这口气一松,柳曦曦直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自醒来到现在两月有余,不知谢宇用了何种方法,让夜帝答应他来碧月宫照料她的。
听说不知在她昏迷哪一日,夜帝将工部尚书找去,谈了大概三柱香时间,后,亲自提笔写下梧桐宫三个遒劲大字,命工匠日夜赶工做出一牌匾,替换了玉竹宫。
不过三日,大批梧桐树,移植的百年竹子,也纷纷被运进梧桐宫内。
于是,工匠植树、种竹,石匠开山凿石,有闻夜帝让人从丹穴山将泉水不远万里运往长安。
夜帝一生开疆拓土,励精图治,广纳贤臣,治国开明,最后的最后却要如此不顾一切?
柳曦曦醒来后,夜帝更是不管柳曦曦的阻挠,不由分说、专横跋扈的将她碧月宫后院的榕树全砍了,以梧桐代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