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有一股极其奇异的感觉萦绕在祁闻淮心中,酸涩中藏着微甜。彼时的祁闻淮并不懂,可此时的他却似乎有一些了然了。
对祁宴来说,能让宸妃离开妃陵,是一种解脱,是一件好事。给宸妃追封太后不是荣誉,而是耻辱,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宸妃。所以他给宸妃迁了坟,让她回到爹娘身边。而迁坟后的第一件事,则是拉着他一同去祭拜宸妃,告诉她,以后她的孩子有人照顾、有人陪伴了。
他对祁宴患得患失、爱而不得,可祁宴早就向他表明了他有多爱他祁闻淮。
“她乃皇兄之生母,孤怎会害她?”
他脑中突然浮现了这样一句话,可一闪而过,他想不到在哪里曾经听过。
他突然迫切地想见到祁宴,无论是什么模样的祁宴,只要让他看一眼……
……
祁闻淮匆匆赶回了地宫,地宫中,靳骁陪着祁宴。祁宴坐在桌前,拿着笔墨,似乎是在画着什么东西。
但是好像才刚开始画,此时只有寥寥几笔,看不出是什么。
他对靳骁说:“你先出去吧,孤想同他说说话。”
靳骁戒备地看着他,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退让,眼神如同猛兽锁定猎物一般极具侵略性。
“孤不会再伤他。”
祁闻淮知道靳骁在担心什么。
“最好如此。”
靳骁说着,走出了宫殿,在门外守着。殿内一有动静,他便会冲过来。
听见大门被关上的声音,祁闻淮缓缓走到祁宴身后,看着他拿着笔作画。
靳骁和祁闻淮的交涉并没有引起祁宴的注意,哪怕是“林宴”的状态,祁宴的情绪也时而高兴时而冷漠。
祁闻淮在祁宴身后看了许久,那画渐渐成型,是个人的模样。
祁宴的画技一般,从画上看不出是什么人,但是祁闻淮却觉得十分熟悉。
他忍不住开口,嗓音干涩:“你画的是谁?”
祁宴终于抬头看了眼他身后的祁闻淮,然后指着画说:“我在画阿淮呀。”
……祁宴竟然在画他。
祁闻淮顿时喉咙干涩得厉害,他艰难地问道:“阿淮是谁?”
此时在你心中的我,是谁?
“阿淮是我喜欢的人啊。”
祁宴说,“以前,娘生病了,很多人都欺负我,是阿淮把我救出来,他一直保护我,还对我很好。”
“我长大了要和阿淮在一起。”
祁闻淮红着眼,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似乎是“阿淮”打开了他的话匣子,祁宴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关于“阿淮”的事情,但是不知何时,他沉默了下去。
祁闻淮沉浸在情绪之中,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祁宴不知何时,将长长的毛笔笔杆捅到了自己的嘴里,捅得很深很深。
祁闻淮大惊,可此时再阻止已经是来不及了,祁宴控制不住喉咙间的反胃,直接吐了出来,上面还夹杂着许多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