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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出事后的半个月,我的强迫症更严重了。
我一天会收拾三遍房间,雷打不动,就算没有灰尘和脏污也依旧会打扫卫生。
我认为所有东西都应该摆在它们该在的地方。
抽纸盒要在茶几的右上角,酒精喷雾要在柜子的最左边。
我每天会反反复复确认着诸如此类的各种小事。
我看着今天已经被我梳了三次毛的猫猫陷入沉思。
梳子上挂着稀稀拉拉的几根白毛,它挣扎着从梳子下逃走,一脸哀怨的看着我然后开始舔毛。
我终于下定决心,从为数不多的工资中抠出三百块钱,在网上找了一个据说很专业的心理咨询师。
在一个小时的电话里,我说我的强迫症更加严重了。
她说这不是问题,问题本身是我把这些不是问题的问题当成了问题。
这是一个很拗口的绕口令。
快结束的时候,我问了她最后一个问题,我说:“一个人该怎样才能彻底逃离自己的原生家庭?”
逃离我爸妈的想法在我初中时就诞生了。
于是我竭尽全力考上了离他们最远的高中、大学。
毕业后他们用生病又年迈的奶奶威胁我,让我继续留在这个城市。
我爸妈说:“奶奶这辈子最疼爱你这个孙女,说不好听,难道你要她到死的那一天也见不上你最后一面吗?”
我知道这是道德绑架。
可是这样极端又决绝的说法,根本没有留给我一点回旋的余地。
即使这样,我还是毅然决然的搬出了家,他们在最北边,我就在最南边。
我爸妈很生气,尤其是我妈。
她不仅停了我的生活费,逼迫刚毕业的我自力更生,她还把她所谓的那些我的保险账单一并甩给了我。
她在电话里毫不客气的说:“我们不欠你的!我之前给你上了两份保险,一个一年交两千块,另一个每个月交五百块,你速度点打给我。”
“本事不大,脾气不小,你不是要自由?这就是自由的代价,这就是你不服管教的下场。”
一毛钱还没赚到的我就已经负债累累。
我爸妈隔三差五打来电话,用各种各样的借口和理由要我爆金币。
我妈说谁谁谁家的女儿结婚,要我拿五百块钱上礼。
我爸喝多了上工地,不小心伤了腰,我妈又立刻跑来和我要医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