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山路上长长的送葬队伍,正在蜿蜒前行。
因为沐英被追封为黔宁王,所以送葬的队伍是按照藩王的规制。队伍的前方是礼部的乐手,和仪仗。
身后是随行的礼部官员,棺椁旁是沐家的子弟。队伍的后侧,还有数十骑面容悲伤的骑士默默跟随。
朱允熥比他们先到,他已经在马车中出来,站在路边等候。他身后将军山上,工部已经为沐英修好了地宫,其他的配殿等正在逐步建造中。
陵墓也是一种礼仪,不但有周围分给守陵人的田地,还有供家人祭拜住宿的房屋,还有封王之后的配殿。
见朱允熥站在路边,沐英之子沐春,礼部尚书李原等其他官员,还有灵柩之后跟着的那些军人,纷纷上前见礼。
“臣等参见吴王殿下!”
“众位请起!”朱允熥亲自走到沐春面前,亲手扶起了
他,“节哀顺变!”
“臣!”沐春哽咽道,“臣代家父,谢过吴王殿下!”
“千万别这么说,说起来我也是黔宁王的晚辈!”朱允熥看着长长的送葬队伍,叹息一声,“前几年父亲还带我见过黔宁王,没想到现在,他们和咱们,都阴阳永隔了!”
“殿下!”此言一出,沐春已是泣不成声。
沐英生前,于众皇子之中和太子朱标最为交好。这次急病而死,也是听说太子病故,导致旧病复发。
好男儿行走人世间,不可不知感恩。沐英一生,对义父义母至孝,对异姓兄弟关爱有加,人死之后,也要让子孙千里迢迢把灵柩送回京城,安葬在朱家身边。
这种情意,让人动容。朱允熥顺手从沐家人身上解下一条白绸,系在自己的腰间。
“殿下!”周围人大惊失色。
吴王身份贵重,沐英虽然追封为黔宁王但他毕竟是朱家之臣。
沐春更是慌的不行,伸手去拉朱允熥腰间的白绸,却被对方挡住。
“父亲在世时候和我说过,虽非血亲,胜过血亲,皇爷爷也从没拿黔宁王当作外人。身为晚辈,我聊表心意,送黔宁王最后一程。”朱允熥正色说道,“走吧,我和你们一起,送送他!”
“殿下!”沐春和沐家人已是哭出声。
礼部的官员们还要再劝,见那些给跟着沐英灵柩送行的军人们上前,对朱允熥俯身拜谢,便也都默不作声。
从马上下来这些将领,大多四十多岁,正是壮年。个个虎背熊腰,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猛将。而且他们所骑的战马,还有身上的甲胄,都表明了他们在大明五官之中,品级不低。
这些人之中,朱允熥认识两人,而且在他的记忆中,这两人和他父亲朱标的关系十分亲厚。
两人都是老爷子的义子,一是平安,二是徐司马,都在五军都督府任要职。
这两人中,朱允熥只知道平安的历史轨迹。作为老爷子的养子,他也是一员虎将。
靖难之役时,朱棣为数不多的败仗就吃在他的手里。而且,平安还亲手斩杀,朱棣手下数员大将。
其实他们是少年时的伙伴,一起出征过塞外。后朱棣没有杀他,反而把他送去北平,让太子善待他。
见朱允熥看着自己,平安快步上前,小声说道,“沐大哥泉下有知,定会感念吴王的仁德。”说着,站起身,慈爱的看着朱允熥,“若是太子泉下有知,也定会感叹吴王之贤!”
朱允熥微微点头算是回应,跟上送葬的队伍。
看着朱允熥的身影,解缙低声道,“虽不复礼法,但吴王也是性情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