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大漠荒城
一手下说道:“头领,我知道你好打不平,但这次我们有要事在身,不宜多管这些闲事,人我们已经帮忙救了,那强盗跑了也就跑了。我看这对夫妇均受伤不轻,也活不过一时三刻,还是赶紧上路的好。”
另有一人说道:“是啊,头领,如果是匈奴人做的,那我们理应去追,但是行凶者毕竟是汉人,……我们无法同时与两方为敌。此事最好不要再管。”
陈睦抱着爱妻,说道:“多谢几位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两位壮士说的对,那人不是什么普通的强盗,是大汉来的督邮,官虽不大,却有御赐虎符在手,危机关头甚至可以调集边关兵马,你们鲜卑部落得罪不起,等他调兵回来,所有的性命都难以保全,我绝不会叫诸位为难,你们快离去吧。”
众人闻听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有人说道:“早知道汉人没那么好惹的,头领,咱们还是不要再管这些事,速速离去的好。”
银萍凄然笑道:“睦哥哥,你又何必以实情相告,我虽然是不成了,你还可以逃走的。”
陈睦将银萍抱得更紧,柔声说道:“如今能我能和萍妹你一起死在这里,还有什么可求的吗?纵然独活千年,又有什么意思?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弃你不顾。”
说罢夫妻二人抱头痛哭。
那头领也觉得此事为难,犹豫半晌说道:“见死不救不是我们鲜卑人所为……”
有手下说道:“他二人肯定活不成的,我们又不懂医术,若是那个汉人狗官真的去调兵,再去而复返,我们带着一伤一孕两个废人,怎么能挡得住他们的长枪快马?为了两个将死之人,搭上头领的性命大大不该。现在鲜卑部落也是分崩离析,我们可不能没有你啊!”
说完一众手下纷纷跪地,“请头领三思。”
见那头领还在犹豫,陈睦说道:“头领,你我萍水相逢,不必因我惹上大祸,你看那孔雀庄,就是为了帮我,已经被大火烧尽,全庄上下近百条人命,一夜归天,我是个不详之人,不想再连累旁人,你们不必管我啦,就算要带我走,我也不会走的。”说着他又望着爱妻娇柔的面庞说道:“此生能与银萍在一起,我已经心满意足。”
头领这才叹了一口气,随手解下佩刀,丢在地上,“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了,没能救你,我深感愧疚,这是我的佩刀,你今天如果活命,就带着这把刀到大漠寻我,这里留不得你,跟我们鲜卑人牧马放羊也是一样,就当我还你这个人情。阿杰,把你我的两匹赤电神驹赠与他二人。”
阿杰皱了下眉头,“头领,这两匹赤电是鄯善国王所要,我们还要与其结盟……”七号小说网。7hxsxs。
那头领把手一挥:“那鄯善国王,东征西讨,的确是灭了几个小国,我初时也以为鄯善国王是个可以托付的英雄人物,哪知这一路走来,匈奴人敢来鄯善耀武扬威,如今汉人也在鄯善杀人放火,我们与他结盟又怎么能长久?鄯善国王欺软怕硬,见利忘义,就好似墙头一根芦苇,随风而倒,我为什么要把赤电神驹送给这样的君主?倒不如将宝马送给这位受伤兄弟,用来换他们夫妇一个逃生的机会。咱们部落别的没有,宝马良驹却也不缺,它又怎么能比两条人命值钱?我救人你们不肯,我赠马你们也要反对,那我这个头领不做也罢。”
那头领说话掷地有声,充满威严,手下众人再也不敢多说什么,留下两匹火炭一样的大红马,一众人便策马飞驰而去。
陈睦拾起弯刀,见刀面上绘制着各种图腾,他在大汉是太史傅毅的门生,因此认得一些胡地文字,依稀可辨上面写有慕容广三个字,他这才知道,原来救命恩人是胡地最强大的部落首领,陈睦不由得感叹道:“想不到大汉自诩礼仪之邦,却有淳于炎这样的恶徒,鲜卑是蛮夷之地,也有慕容广这样的豪杰。”
此时危难已解,银萍却再也坚持不住,已经昏迷不醒。偏偏在这个时候,远处烟尘滚滚,陈睦料想那淳于炎定然去而复返,带兵来抓他。陈睦不敢再多做停留,将弯刀戴好,又将银萍扶上马背,二人共乘一骑,沿着孔雀河向南逃去。另一匹马却好似认得主人,在后面紧紧跟随。
这一去,迂迂回回便是三百里之遥,那两匹马如风似电,早把追兵甩得无影无踪,银萍气息越来越弱,但陈睦身上的伤口却渐渐愈合,不过夜半光景,竟已经完好如初。
弯刀似的月牙高悬苍穹,银光泻地,孔雀河到了此地已经难觅踪影,偌大的平原寸草不生,到处都是滚滚黄沙,面前是一座废弃荒城,有一半已经深陷黄沙之中,剩下一半断壁残垣,凛冽的西风,将那些土墙也吹得千疮百孔。
陈睦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所在,但是在这荒漠之中,根本无处可去,只能向城池走去。这时银萍一声呻吟,幽幽转醒,“睦哥哥……我的肚子,我……恐怕……好疼。”
陈睦咬牙说道:“这天杀的冤种,早不出来,晚不出来,怎么偏偏赶你我逃难时,他要出来?”
银萍哭道:“怕只怕,这一路奔波,我们的孩子已经再也保不住了。”
“不妨事,只要你能平安,孩子可以再要。我们赶快找个避风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陈睦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只要躲过淳于炎的追杀,自己有神僧舍利子在身,便不会轻易便死,拼了自己的命不要,也绝不能叫银萍有什么闪失。
再低头看看自己已经愈合的伤口,他更加确信神僧舍利子有起死回生之效,那大月氏的僧侣果然没有说谎。只是风沙太疾,要到哪里找个地方给银萍休息一下?
好在这荒芜的城池非常之大,虽然大部分房间已经损毁,却还是剩下一间皇宫样的大屋在风中伫立不倒,那皇宫穹顶已破,却有四面墙可以避风,陈睦大喜,也不管马匹如何,随意拴在一边,抱着娇妻走向宫殿,见殿前立着一块石碑,尽管年深日久,上面的文字仍然依稀可辨,上写:汉天子敕——楼兰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