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金看着蓝玉那副窘相,心里着实痛快,他以为这是揭露了蓝玉心灵深处最大的隐密,是射向蓝玉的一支最利害的箭,叫他抬不起头,殊不知这恰恰适得其反,帮了蓝玉的一个大忙,向水仙小姐传递了他蓝玉也爱她的重要信息。水仙听了也是一片红霞飞到了脸上,她双目灼灼地望着蓝玉,蓝玉也正在看她,蓝玉赶快避开了水仙姑娘的目光。余金一边拍土一边说道:“我这个人和你蓝玉不一样,战场上你可称老手,情场上你就差了。我是表里如一,心里怎么想嘴里就怎么说,爱一个人是光明正大的事,应该勇敢地去追求。”
“你无耻!”蓝玉说道。
“那是你的认为”,余金继续涎皮赖脸地说,“我认为敢爱敢恨大丈夫,爱,没有什么丢人的,而且我还告诉你,我们爱的机会和条件都是均等的,我们同在一条起跑线上。就凭你刚才踹我这一脚,我现在郑重宣布,从现在起我就和你公开竞争,公平竞争。”
“你也配?”蓝玉不屑地说。
余金接着说道:“为了表示我竞争的决心,为了证明我接箭的合法性,我决定公开向你挑战,我决定再接一次你的箭,我们再来一次赌博,你有这个胆量没有?”
蓝玉斜看了余金一眼,平静地说:“你想好,这可是玩刀、箭的事,弄不好会伤人或丢命的。刀箭无眼,到时伤了你这个‘皇亲国戚’,金枝玉叶就不好了。”
听蓝玉这么一说,余金更来劲了,他大声地说:“这样好了,我们立下生死文书好不好?我们这场比赛大小也是个赌博,既是个赌博,就应该有个赌注。我提议:如果我接着你的箭,仍然是第三支箭,那就算你输了,你就必须自断一只手,永远退出追求——”
蓝玉赶紧制止余金道:“住嘴,这是我们两人的比赛,不可牵扯他人进来,否则我不应战。”
余金点了一下头说:“对。我们是一个纯武功比赛。反之,如果我接不住你的箭,也同样自断一只手,如果被箭所伤,生死各安天命,与你方无关,那只怪我学艺不精,好,就这样,你敢应战吗?”
“有啥不敢的?不就一只手嘛。”蓝玉平静地说。
“好,不错,果然是条汉子,蓝玉就是蓝玉,痛快。”余金说完,转身向场外另一棵树下走去,边走边叫,“余定,把文件口袋打开,准备好文房四宝,少爷马上要用。”
众人抬头望过去,只见稍远的树下拴着一匹黄马,黄马边上站着一个仆人模样的人,他大概就是余定。他一边从文件袋里取出纸笔和墨盒,担心地对余金说道:“少爷,我听人说,蓝玉是天下第一神箭手,有名的蓝三箭,他又没有惹你,你和他比什么武?他一开弓射三支箭,你才捉住他一支箭,即使你赢了他,也不能说明什么?听说他的箭变化多端,鬼神莫测,已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你去接他的箭,这纯是拿生命当儿戏吗?你这是寿星佬吊颈——嫌命长,刚才他是在表演,速度降低一半,你才接到他一支箭已是侥幸,你现在又去接,他已有思想准备,你未必能成功。”
“呸,呸,呸!”余金啐了他几口,骂道:“你这个混帐东西,他人开腔是金腔、银腔,你开口就是捱腔,你这个丧门星一开口尽讲不吉利的话,真叫人扫兴,我就不相信他的箭术会高明到哪儿去,他怎么没惹我?刚才他踹了我那一脚就是对我这个皇亲国戚的极大侮辱,有仇不报非君子。我这样作既可以打击我的情敌,又可以挽回水仙小姐对我的好感,是一石二鸟的好事,偏偏你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万一有什么闪失,那后果……”还没等余定说完,余金就右手一挥,“啪”的一声鞭响,只听余定“唉哟!”一声用双手捂住右耳,痛苦地蹲在地上,叫道:“少爷,你怎么动辄就用鞭子打我的耳朵,上次打了我左耳,害得我医了一个多月,这次又打右耳……哎哟!”
“谁让你长着耳朵不听话?对不听话的畜生,只有用鞭子抽其耳朵,他才能记住主人的话。他的箭术已达到了出神入化,鬼神莫测的境界,难道你没听见我师父‘神鞭裘腾’也说过:我的鞭术已达到神鬼莫测,出神入化的境地?”余金两手叉在腰里,对余定愤愤地说。
余金说完,把鞭绳绕在鞭把上,然后把鞭子插在肩胛骨和衣领之间,右手拿笔,左手把纸铺在马鞍上,就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