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下雨航班取消,酒店客人比前几天要多一些。一楼人来人往,姜弥漫无目的地闲逛,走到休息区的时候,她竟然看见了周郁汀。
白色沙发上,少年坐在一堆游客之间,格外显眼。他只穿了一件黑T恤,身后灯光,人群都成为布景,衬得他身形格外瘦削,还有几分寂寥。
姜弥呼吸一滞,眼眶滚烫几乎要再次落泪。她没有犹豫,走过去停在他的身边。
头顶落下一道阴影,周郁汀抬眼,错愕,拧着的眉头还没舒展开。只不过在看清姜弥脑袋上的一块纱布,他眉间就蹙得更紧了。
“你怎么在这儿?”
“额头怎么回事?”
两人同时开口,周郁汀站了起来,最终还是先回答她的问题,“睡不着,随便逛逛。”
他当然不会告诉姜弥,昨天分开后不放心,想给她发消息又担心她被家长骂。想来想去,今天一早只好到酒店这边来,运气不错的话,或许能够远远地看她一眼。
“我们去酒店后面逛逛。”
酒店后面是一座热带植物花园,大雨过后满眼新绿,漫步其中,清新的冷空气扑面而来。
周郁汀脸色很冷,捧着她的脸,仔仔细细查看伤口,“到底怎么回事?你妈妈打你了?”
“没……没有,不小心弄的。”姜弥心虚地别开视线,眼泪却一个劲地掉,大颗大颗,源源不断。
她一哭,周郁汀便感觉疼,胸口被人用刀子一点一点地剖开。
他手脚麻木,好像被人钉了钉子,无措地抬手,慌慌张张帮她擦眼泪。
“别哭,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怪我——”
他们原本就是两条互相独立的直线,即便童年时期短暂相交,也注定奔向不同的终点,是他草率地表白,一步步诱着她哄着她,强行并入她的轨道。
周郁汀大概知道,姜弥的家长介意什么,他小时候去过东堂子胡同,姜弥家和李瀚绎是邻居,稍微一查就什么都能知道。
他一个劲哄着,不停地道歉,但姜弥的眼泪就是越来越多,像天空破了道口子,大雨倾盆。
“周郁汀——怎么办呀,呜呜……怎么办……我好像要食言了,我不能和你异地恋,也不能和你考同一所大学了呜呜……怎么办,我妈妈不听,我解释不清了……”
她恨不得多长几张嘴,但又感觉怎么解释都是徒劳。憋了两天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周郁汀浑身闷疼,喉咙艰涩几乎要发不出声,“不怪你,不怪你,没事的,你食言也没关系……”
任何安慰的话,都不如一个切切实实的拥抱。
他知道应该冷静,但克制不住,干脆长臂一揽将人抱进怀里,温热的掌心拍着她的脊背。
两颗年轻的心碰撞,一样火热,一样的律动节奏。
很长时间里,都只是徒劳地将彼此拥抱得更紧一些,仿佛这样,就能嵌进彼此的血肉里,再无分离。
姜弥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太难受了。
她哭的肩膀**,泣不成声,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以往遇到解不出来的数学题,她可以死磕到底,但显然人生比数学题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