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动不了,只缓缓抬头,含泪道:“父亲不是蠢人,当知道此番……是有人想除掉我。当初我非是不愿回来,而是不能回来,这家里有人心心念念想取我性命,之前我在外头的时候,也屡次有人意欲追杀,是我几次三番躲过了……”
“什么?这……”杨登哪里听过这话,显然不太相信。
杨仪垂泪:“父亲不信,可以去问俞主事,只问他,先前他身上的伤从何而来!那是有刺客意欲刺杀我,他为护我而几乎丧命。父亲只要去问,他必不会说谎。”
杨登色变。
俞星臣的伤他是亲眼见过的,十分惊心,只是俞星臣含糊说刺客所为,当时杨登还觉着谁敢这么大胆,对钦差下手。
此刻听杨仪说起,心里已经信了大半,一时也十分心凉。
“父亲放我走吧。”杨仪低低的,哽咽:“我本来就不受待见,也没福分受父亲、老太太的关爱……”
“别说了。”杨登竭力扶住她,将她扶抱而起。
让杨仪重新躺好,杨登道:“既然回来了,就不必去想别的,仪儿,倘若这府里有人想害你,为父必会为你做主……就连老太太也不会放过那作恶之人,此事交给为父,你只安心养身子,莫要再胡思乱想。”
“父亲……”杨仪流着泪,哀伤欲绝的。
杨登心头一痛,拍拍她的手,起身出外。
等杨登离开后,杨仪缓缓地吁了口气。
脸上的哀伤之色也逐渐消散,杨仪闭上眼睛,神色平静。
过了会儿,她微微欠身,叫了丫头:“扶我去藤椅上。”
藤椅搁在靠门边处,恰好有清晨的阳光透了进来,杨仪躺倒:“外头的事情打听的怎样了?”
小甘倒了一杯蜂蜜水,凑近给她喝了口:“听说昨儿下午,俞大人他们就回京了……”
“那个……”杨仪沉吟,蜂蜜的味道,暂时压过舌底的苦味。
小甘不等她问出来便道:“那个薛小侯爷也回京了,是长房那边二爷说的,说什么,这次在照县立了功之类的话。”
杨仪深深呼吸,待要说什么,又挥挥手:“你出去吧,让我静会儿……”
小甘应了要走。
杨仪又吩咐:“你去看看小连伤的如何,若无事,接她回来。”
小甘欲言又止,到底还是出门去了。
丫头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杨仪闭着的眼睛,眼角处,泪慢慢沁出。
还好,薛放无事。
不管怎样,他是平安的,这就罢了。
当听见小甘说他回京那一刻,她的心都跟着颤了起来,差点忍不住就当场泪落。
这才赶紧打发了小甘出去。
杨仪抬手,手握成拳搭在自己的胸口。
她有点害怕,为什么自己竟这么牵挂薛十七郎。
难不成……是因为羁縻州的相处,出生入死,亲密无间,大家深情厚谊,才这样牵肠挂肚无法割舍。
在察觉杨甯意图的那一刻,在意识到他可能遇险的那一刻,她几乎失去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