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沈恪旋即收回了目光,淡声道:“不是,不熟。”
“姓沈的!你再说你不认识老子?”何舟完全被激怒,口不择言道,“九年前就是你把他从我们家领走的!没过多久我们县民政局的人还找到家里让我爸妈签了一份什么寄养协议!你现在说不认识我?!你他妈是瞎了还是失忆啊!”
他这些话可谓是石破天惊,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唯有沈恪,神色不变地看他几秒,而后忽然问了民警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他勒索了多少钱?”
“……很多,你家孩子说将近十万,而且对象是未成年,属于数额巨大且情节特别严重的类型了。”办案的警员也越发觉得事情棘手,没想到他一个普通派出所民警居然还能碰上这种扑朔迷离的“案中案”,回答完之后又忍不
()住盘问,“不是……你们到底什么关系,你真是这学生的家长?”
“是。”沈恪简短回答,“他和我父母之间有民政部门审核盖章后的正规的寄养协议,从家庭关系的角度来说,我是他叔叔。”
“哦……这样啊。”民警恍然大悟,不过这就是人家自己的家事了,和本案无关,自然无需多问。
“十万……”沈恪低声自语了一句,未置可否,越过旁边的民警,将视线抛掷林简那边,感受到他的目光,林简抬起头来。
沈恪问:“你有证据。”
虽然是一个疑问句,但是他语气笃定,似乎认定了林简一定有所准备的事实。
在他面前,从小到大,林简向来掩饰不了什么,任何想法或是念头都会被一眼洞穿,此刻仍不例外。
林简深深吐了口气,点点头,将手机拿出来,翻到他和何舟聊天记录的最开始,又点开相册后,交给了民警。
年轻的民警谨慎接过查看,随着屏幕的滑动而渐渐变了脸色。
威逼胁迫、言语恐吓、转账记录,甚至还有一段殴打当事人的视频以及二张市中心医院开具的伤情鉴定证明的照片,这一年来所有的事件过往都被仔细收录保存,所有证据都清晰明了!
“两次轻微伤一次轻伤……”民警将手机还给林简,表情凝重地问,“伤情鉴定的原件你还留着吗?”
“留着。”
“好,你手机里的东西我们需要提取留存。”民警说,“原件也需要你交到派出所,我们将所有物证准备好后,一起报送给分局……对了,你们需要给我留一个联系方式,而这个人——”民警指了一下已经呆若木鸡的何舟,“今天就拘了。”
屋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民警这段话吸引过去,无人察觉沈恪在听见“伤情鉴定”几个字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麻烦了。”沈恪在民警递过来的材料上签了字,又填好联系方式,问道,“人我能带走了吗?”
“可以。”民警说,“但是要保持手机畅通,我们会随时联系你的。”
沈恪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在转身的前一秒用目光点了一下林简。
林简顿了一下,抬步跟上。
走到门口,沈恪似乎才注意到始终站在沙发前一瞬不瞬盯着他的女人,他脚步微顿,很客气地颔首,问:“您是?”
温宁已经从刚才几个人的对话以及何舟的吼叫中大概了解到当年是怎么回事了,她粗略将过往串联,最后拼凑得到了一个让她心酸心疼到了极点的模糊轮廓——
林江河意外身亡,林江月一家自然不会替他白养孩子,所以在九年前,林简通过民政部门被寄养在了这个青年的父母家里,虽然中间还有些不清楚的细节,但基本上这就是整件事的脉络无异。
温宁无法不崩溃,但在对上林简从沈恪背后投来的冰冷目光时,她又骤然清醒。
“我是……林简之前打竞赛时的老师”温宁顿了顿,哑声说,“今天是
碰巧撞见他被……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她说得艰难,话音稍落,眼眶也再度红了起来。
沈恪点了下头,说了声“有劳”,而后吩咐同行的一名下属送温宁回去,自己则带着林简出门,上了另一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