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见兰波一面吗?”在从中原中也手中带走猫的那天傍晚,森鸥外来到了港口黑手党的秘密地下室,脸上挂着半真半假的笑容。他总是这样滴水不漏,一言一行中都满是算计。
“……”
金色长发的男人放下手中的书,抬起眼,没有言语,安静得像一尊俊美的雕像。
“怎么?是不相信吗?”
“如果只是精神上的催眠与麻木的话……那种虚假的安慰,我不需要。”魏尔伦冷冷地回答他,再度把目光投回手中的诗集上。
森鸥外的笑意更深:“如果我说,与这些无关呢?”
“你最好说清楚点。”
魏尔伦抬起头,收起了手中的诗集。
“兰波还活着。”森鸥外说。
兰、波、还、活、着。
这一句如此简单的话,却让魏尔伦感到难以理解。兰波是在他眼前消失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兰波还活着”这件事是多么不可能。
森鸥外虽说黑心又总是谎话连篇,但是他做事很有分寸,至少在这种重要的事情上,他并非是会开玩笑的人。
“你知道的,兰波的尸体是由你们的人埋葬的。就算之前濒死时的我所见到的,也不过是他留下的一抹残影罢了。”魏尔伦皱起眉,他湛蓝的眼睛中倒映着面前这位首领的影子。
“他确实还活着。”森鸥外笑了笑,“……只不过,活着的形式有点特别。”
“他在哪?”魏尔伦言简意赅,“我要见他。”
“——别急,我会给你答案。”
而此时此刻,答案就在他的面前。
“我代表港口黑手党和中华街新开的那家往生堂做了笔生意。”中原中也站起来,自顾自地说着,“她把这只从擂钵街捡来的猫给了我,告诉我他叫兰波。”
小猫动作敏捷地跑了几步,三两下就跳上了魏尔伦的躺椅,然后在他的腿上盘成了一团。
魏尔伦看着盘踞在自己腿上的小猫,少见地不敢轻举妄动。森鸥外说的确实没错,兰波还活着,但活着的形式有些特别……不,是太过特别了。
“往生堂是个专做死人生意的地方,回收尸体,收敛下葬,这些工作他们都接。”中原中也接着说,“他们和咒术界有关联,我们目前还不知道兰波变成这样的原理。”
“他为什么在抖?”魏尔伦小心翼翼地问。这种行为他过去从来不会做,文字式构成的人格让他始终抱有一种异类的自知之明,不知爱人究竟为何物。他不理解爱,也不认为自己会得到爱,直到兰波用他的两次死亡让他明白了爱究竟是什么。如果没有兰波,他可以究其一生,都无法学会爱这种人类所特有的情感。
中也皱着眉问:“怕冷,看上去你不知道这一点?”
魏尔伦诚实地摇了摇头,把他揣进怀里用衣服盖住:“他过去不这样。”
“除了兰波之外,我来找你还有别的事。”
“什么?关于太宰君的叛逃吗?”
大多数情况下,魏尔伦确实如自己像森鸥外承诺的那样不管事,但太宰治作为港口黑手党最年轻的干部,他的叛逃在港口黑手党内部掀起了轩然大波,就连魏尔伦这个每天就是窝在地下室看书的养老人士都有所耳闻。与港口黑手党的高层不同,基层的人士大多是些普通人,日复一日地做着繁琐但单调的工作,这种大新闻往往会成为他们私底下的谈资。普通人自然无法知晓太宰治叛逃的实情——当然,中原中也虽然不是普通人也不知道——在不知道实情的情况下,自然会衍生出各种千奇百怪的谣言,在听了几个类似“太宰治被中原中也甩了”“森鸥外和太宰治分手了”之类奇奇怪怪但又逻辑自洽的桃色传言后,魏尔伦决定再也不去听那些基层的流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