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米中,还掺有大量的糠、麸、壳屑等,实在谈不上口感。
除此之外,每个人的面前,还用小盅盛放着浅浅一层半凝固的猪油。
李清霖掂起筷子尖,在猪油里蘸了蘸,送进舌尖,一舔。
油脂的香味瞬间充斥着整个口腔,还未品尝出什么味儿来,便已经随着津液下肚。
再看小盅,哪里还有半点猪油?
毕竟是做体力活,若是吃食里没有油水,便是铁打的身体也遭不住。
所以主家格外开恩,这些佃佣、仆从,每顿饭都有固定份额的猪油。
下面的人,也将其称之为‘嗦油耗子’。
“霖哥儿,过两天交了虫卵,差不多就到了探亲的归假了,可一同回家?”
驴脸折下一截杨树枝,剥掉皮,一边剔牙一边说道。
驴脸和李清霖算是半个老乡,比李清霖大月份,都是往丰县外城棚户区的,两人的家只隔着几条街。
事实上,在场所有佃佣,都是棚户区的小泥腿子,世世代代都生活在外城。
“哦?这么快,一转眼就到归假了?”李清霖压根不记得探亲这茬,于是故作惊讶道。
“可不是!”
另外一个有些壮实的少年接过话说道:“这三个月,我可是提心吊胆,睁眼是蝈蝈,闭眼是蝈蝈!生怕几个祖宗翘辫子了!”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感同身受。
“话说回来,哥几个……”
驴脸见众人都吃的差不多了,语气突然多了几分凝重道,
“探亲归家,走的时候,身上还是干净点,别夹带什么要不得的东西,这可是要命的”
“是极是极。”
“驴脸说的没错,这可开不得玩笑,哥几个注意着点。”
一番交谈下来,李清霖这才明白。
出于‘大姥爷们的仁慈’,他们这些佃佣每隔三月,便允许回家探亲三日,同时会结算例钱。
若是遇到良善的主家,还会赐些糕点糖果,应季的衣裳。
而离府的时候,所有佃佣都必须净衣,接受检查,主要是看是否有人胆大包天,夹带了不该带的东西!
之前,就有一马夫,居然心中歹念,偷走了主家的玛瑙珠子,藏在了旱道里。
结果事情暴露,被当场杖毙!一卷凉席裹着丢回了家,连赔偿都无!
而李清霖听到这,心中泛起浓郁的紧迫感。
他这无心亦可活之人,哪里经得起净衣检查?